上午7點40分,他的氣息從這間屋内消失。
乙骨憂太睜開眼,呆呆望着天花闆,感受到五條悟的氣息正從房間裡散去。
“老師。”他雙手攏着被子長長吸了一口氣,呢喃道。
乙骨憂太躺在五條悟睡過的地方,将被子扯上來捂住腦袋,整個人都縮在裡面,沒多久,被子抖了抖。
他将紙巾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走去外面的衛生間洗漱,換好校服穿上外套,打開微波爐熱好的三明治,邊吃邊上學去了。
短短幾月,學校的課本知識已經不足以讓乙骨憂太學到新東西了,比起晦澀難懂的理論,他更需要實踐。
今天帶他外出完成任務的老師是七海建人,不苟言笑,有點嚴肅。
“五條,最近有早點回去嗎?”
乙骨憂太一愣,回道:“偶爾會,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淩晨回來,他總有忙不完的事。”
七海建人用餘光瞟了對方一眼,淡淡道:“畢竟是六眼。”
乙骨憂太擡頭看了瞬戴着眼鏡的男人,收回視線望向前方,沒有說話。
這是一處廢棄的舊集市,報告顯示共計藏身一隻準一級咒靈跟四隻普通咒靈。
“我聽日下部說,你貌似很少揮第二刀,大部分都是一擊緻命。”七海建人頓了下,問,“你在練什麼類似于拔刀流的招式嗎?”
“噢,這個呀。”乙骨憂太眯起眼來,左手五指微微彎曲,做好了施展術式的準備。
快速地吟唱完後,幾大跨步躍上現身的龐大咒靈頭頂,利索地抽出長刀一揮便将其分為兩半,再反手揮出,用咒力疊加着刀身刮起的風浪,将咒靈的污血擋去。
“習慣而已。”乙骨憂太站在坍塌的屍體旁,神色平靜地說道。
他們二人并不善于交際,偶爾有話多聊幾句的時候,都是五條悟在場。
乙骨憂太沒一會就完成了任務,跟七海建人回校的途中,對方又提起了五條悟:“你起式的樣子有一點像五條,他私底下教過你?”
“沒有,他很忙,我們很少能碰面,在家說話的次數還比不上在學校。”
“我聽五條說,你也算是他的遠親?”
“嗯,也許幾百年前有這麼一點關系吧。”
“那你跟他還挺有緣分。”七海建人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乙骨憂太,“偶爾,會覺得你們有點像。”
“像嗎?那可是五條悟老師。”
“你擁有不輸于他的資質,但.......他确實特别。”
乙骨憂太動了下眼珠,輕輕向上一瞟,沒再說話,七海建人也緘默不語,兩人安靜地走回校内。
下午上完課,乙骨憂太回家時,在出站口附近的報亭買了最新的《JUMP》,街角轉彎處的花店在售賣蘭花,他站在門口看了會,選了一盆帶回家。
進屋,剛将東西放在桌上,乙骨憂太便看見一個大盒子放在不遠處,疑惑道:“回家了?”
走近一看,是顯卡的包裝盒。
他撕下粘在上面的便利貼,隻有兩句留言。
第一句:路過電器城的時候想起你最近好像還蠻喜歡打遊戲的,店員跟我推薦說這是現在最好的顯卡,送給你。如果你已經有了,那就送給别人吧。
乙骨憂太輕笑:“我的電腦才多少錢呀,居然買一張這麼貴的顯卡。”
第二句:這幾天不在家,想老師的話跟我發消息喲!
乙骨憂太的笑容僵在嘴角,将巴掌大小的紙捏得發皺,低頭看了這行字很久,才将便利貼撕掉丢進垃圾桶裡。
他沒有打開盒子,把東西放在房間裡櫃子的最底層。
乙骨憂太站在房間中央,又無意識的開始啃手指,他覺得房内的空氣有些稀薄,讓他難以呼吸。
他走到衣帽間,縮進衣櫃裡待着,五條悟的氣息讓他勉強保持着理智,不至于立刻沖到東京市區去找對方。
東京?乙骨憂太一愣,為什麼會想到東京市區呢?是因為自己記住了之前他們的談話?還是......他在看見那句留言的瞬間,就認為老師是去找夏油傑了?
“可我有什麼理由呢?”乙骨憂太抱着腦袋,将頭埋進□□。
整個咒術界的人都稱贊他們是天生一對,如果用電影來形容,那他們就是這世上最浪漫的一部影片裡的主角。
而自己.....連一部屬于自己的作品都沒有,靠着五條悟的施舍,牽強的扮演着路人配角。
乙骨憂太在衣櫃裡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醒來後天徹底黑了下來,也許是知道近日五條悟不會回來,使他越發寒涼,他将屋内的暖氣調高了幾度。
沒胃口吃飯,難以下咽,光是想到咀嚼都要嘔吐。乙骨憂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盯着電視屏幕發呆。
老師就是去找夏油傑了吧。
乙骨憂太用遙控闆打開了電視,不停按着切換鍵,屋子裡也沒開燈,屏幕閃來閃去,照得這間屋像舞廳。
從這裡到市區坐電車要半小時左右,很快就到了。電車最晚關閉時間是晚上12點,現在還早。
新聞在說什麼,好無聊。這又是什麼,1988年的電影?1988......比老師出生早一年的電影。
乙骨憂太停止了按動,看着屏幕裡的男人在說話,字幕在底部滾動,他的大腦卻無法接受傳遞而來的信息。
他的目光瞟去窗外,又回到昏黃的電影畫面。
外面在下雨,跟那晚一樣的雨,而此刻,老師是否也會輕解外衣搭在别人身上?是否會将那晚露出的笑容也展示給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