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和文霜聆出去鬼混到半夜才回來,又是逛花樓又是逛賭坊的,說是帶虞望體驗一下真正的男女之愛,體驗了之後就不會成天想着和男人在一起了。
虞望覺得言之有理,逛倒是逛了,卻沒一個看得上的。文霜聆問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虞望一怔,沉默半晌,吐出幾個振聾發聩的大字:“阿慎那樣的。”
文霜聆不知道自家弟弟給虞大将軍灌什麼迷魂湯了,但他既然抗旨,想必便不會接受虞望的心意,與其到時候撕破臉弄得所有人都難堪,不如早點讓虞望死心,然後二人回歸正常的關系。
于是她又把虞望帶到賭坊。虞望玩骰子很厲害,他能聽出骰子在骰令内旋轉的方向和次數,還能控制最終點數,幾乎是穩赢不輸。他以前愛玩這些,不過自從十四歲那年文慎把他從賭坊帶回去開始,他就戒賭了。
“你看,人生就像賭坊,你無法完全把握結局。如願以償時,則欣喜若狂,已有的一切化為烏有時,則悔不當初。”
文霜聆展開雙臂,沉浸在淡淡的憂傷之中,傳達着她多年來在賭坊悟到的人生智慧,睜眼一看,虞望卻已經站到了賭桌前,拿出錢袋:“七點。”
莊家揭開骰令,一大一小,正好七點。
周圍賭徒歡呼雀躍,文霜聆拉他拉不動,隻好陪着他把賭桌上的錢全部赢光,莊家臉都黑了,要不是看出來他是虞大将軍,今晚他都走不出這條街。
“芙蓉姐,今日多虧了你,我總算明白我該做些什麼了。”
文霜聆:“啊?”
“這次我不會再逃避了,我會正視自己,也正視這份感情。我要将我想要的一切牢牢緊握在手裡。”
虞望捏着一大沓銀票,飛奔回府去見他心愛的人,徒留文霜聆在原地和一群暗衛冷風中摧殘。
對不起道衡,姐姐實在是盡力了,奈何你這竹馬油鹽不進,以後你就自求多福吧!
——
東廂内沒點燈,隻有窗外兩個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虞望推門進去,見床邊靠窗的地方坐着個人影,手中拿着一件衣服,借着窗外的光細緻地縫補。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歇息?”
虞望點燃壁燈,屋裡瞬間亮堂起來。文慎有些不适應地偏了偏頭,長發從肩後垂至床褥之間,虞望走過去,輕撫他臉頰的手帶着雨水的潮濕和被融化的寒涼。
文慎手中拿着他行軍時穿在铠甲裡的粗布衣服,軍營統一分發的,不值錢,也不好看,唯一的優點就是耐造,穿了那麼多回,手肘和膝蓋處有破損很正常,回去就換新的了。
“沐浴過後頭發一直不幹,我想着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你的衣服洗過了,還沒有拿去縫補,索性就幫你補一下。”
“沒有必要,扔了就行。我都穿兩年了,朝廷連将士的衣袍錢都要克扣麼。”虞望摸着他的發尾,果然還有些濕,“我幫你擦幹。”
“沒說讓你接着穿,縫好之後我穿。”文慎咬斷棉線,将針線收起來,舊衣服展開給虞望看,“我的了。”
虞望簡直想象不出文慎穿這件衣服的樣子,他是首富家的小少爺,從小在錦繡堆裡長大,這布衣滾過黃沙,滾過屍橫遍野的草地,浸透了他的汗水和洗不去的血腥,怎麼能去沾染他純潔如玉的身軀。
“什麼你的,那是我的。”虞望把衣服從他手裡搶回來,又将銀票塞到他手中,輕笑道,“這是你幫我補衣服的謝禮。”
文慎皺眉,扯住他的衣襟湊過去一嗅:“你又去賭坊了。”
“好臭,滾去沐浴。”
文慎将那沓銀票扔到地上,看都不看一眼。虞望也不撿,隻是平靜地看着他:“那你知道我還去了哪兒嗎?”
“……我需要知道嗎?”
“我去逛了花樓。”
這下輪到文慎沉默了,他先是看了看虞望的頸側,再疑惑地盯着虞望的眼睛:“為何去那種地方?”
“因為想确認一件事情。”
文慎眼皮一跳,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連忙擡手捂住他的嘴巴,制止他說話:“行了,與我無關。”
“怎麼能說與你無關呢。”虞望非常受傷,順勢咬住文慎的指節,輕輕地,緩緩地用虎牙戳了戳,并不讓他疼。
這動作對于兩人來說,并不算特别親密,文慎卻像是觸電一般,反應很大地将手縮回來,臉色很僵硬。他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如此動搖,明明已經決定好了以摯友的身份守護虞望一輩子,他不想和他沉溺于情.色,那樣他們都會失去自我,熱衷于追逐虛無缥缈的愛.欲與貪念。
“嗯……你現在不願意也沒關系。”虞望從側後方抱上來,雙手環在他的腰上,他經常這樣抱文慎,這樣讓他覺得好像占有了這個人,很舒服,也很親密,“我要追求你,我會讓你知道我是值得托付的,我會給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