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劍而行時,他眉宇間甚至凝着幾分失望。
如今這些親傳弟子,修為不精,實戰生疏。待回宗後,定要與掌門師兄好好商議計這培養的良策,莫讓天衍宗後繼無人。
屋内,被驟然抛下的葉靈萱與顧千舟面面相觑,臉上滿是未散盡的驚愕,直到反應過來沈師兄嫌棄他們後,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
葉靈萱攥緊衣袖,終是忍不住轉向槿莺:“李姑娘,不知你與沈師兄……是如何相識的?”
李瑩嫉妒和敵意着所有接近天命之子的女性。
所以,在察覺到葉靈萱那若有似無、帶着審視探究意味的目光時,槿莺悟了!
自己該走劇情了!
自己該嫉妒吃醋了!
自己必須要捍衛對天命之子的主權!
她當即垂下眼簾,頰邊泛起桃花般的粉暈,聲音軟糯得能滴出水來:“那日仙長身受重傷,被我所救。我悉心照料多日,仙長為報恩情,便要帶我去靈佑城,說是要給我尋個安穩的住處。”
她毫無戒心般脫口而出,說完還不忘羞澀地絞着衣角,活脫脫一副情窦初開的模樣。
“倒是巧了,我們也要去靈佑城。”葉靈萱神色淡淡,語氣不緊不慢,帶着幾分疏離,“正好可以同行。”
話落,餘光瞥見顧千舟投來詫異的目光,她當即沖其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莫要多言。
“好啊~”槿莺眉眼彎彎地應下,似乎全然不在意。
待槿莺離開後,顧千舟壓低聲音問:“葉師妹,我們真要去靈佑城?會不會打擾到沈師兄……”
葉靈萱眸色一沉:“沈師兄要報恩,贈些财物便是,何須親自護送?更蹊跷的是……”她聲音漸冷,“沈師兄竟破例食用凡食,濁氣入體對修行有害無益。這般反常,你就沒覺得不對勁麼?”
本還一臉懵懂的顧千舟,被這一番話砸得徹底愣住。
他下意識撓了撓頭:“沈……沈師兄這……這确實有些反常啊……但沈師兄行事向來有他的道理。我們做晚輩的,貿然插手長輩的事,似乎不太妥當吧。”
“我明白……隻是那凡人出現得蹊跷,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想跟随沈師兄一同去靈佑城,暗中留意着那凡人女子的動靜。”
“此事你我心裡有數便好,莫要告訴沈師兄。屆時,若隻是我多心了,我們便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自行離去便是。”
顧千舟猶豫再三,終是點頭:“……好。”
翌日,負責盯梢的顧千舟便見槿莺手腳麻利地開始洗菜、切菜、點火,動作一氣呵成,瞧着倒是有模有樣。
不一會兒,鍋裡便升騰起袅袅熱氣,陣陣油煙裹挾着飯菜的香氣,隐隐飄散開來。
這凡人姑娘燒的飯菜,色相是俱全的,就是那味道……
這般想着,就見她将燒好的飯菜,一盤盤仔細收進儲物袋裡。那高階儲物袋在燭火映照下,隐隐泛着華光。
顧千舟的注意力瞬間被勾引走了!
“哇,這是高階的儲物袋!沈師兄竟将這等寶貝贈予姑娘!”
槿莺腼腆地一笑。
她臉上泛起兩片紅暈,如獲至寶般從袋中取出幾件物件,一一展示道:“仙長還給了好些護身之物,還在我身上留了道神識。”
“難怪這鎮子鬧妖鬧得這麼兇,你一個弱女子還敢獨留在此處,竟一點也不害怕。”
顧千舟啧啧稱奇,轉頭就對葉靈萱傳音道:“沒想到沈師兄面冷心熱,報起恩來竟這般用心!”
顧千舟聒噪的傳音猛地鑽入耳内,葉靈萱的秀眉不可控制地微微一蹙。
待她想要反駁,沈時臻的身影驟然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他身形修長,雪衣黑發,往日清冷的氣息此刻冷寂肅殺,顯然是已經順利處決了那逃跑的熊妖。
此番歸來,神色依舊淡漠,仿佛隻是出門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聽聞葉靈萱和顧千舟兩個小輩要同去靈佑城,沈時臻隻是微微擡眸掃了他們一眼,并未多說什麼。
雖說年齡相差了足足三百歲,但男女同行畢竟有着諸多不便。
如今有葉靈萱這個女性晚輩一同上路,對沈時臻來說,倒也能緩解幾分獨自面對凡人少女時的不自在。
從某些層面來說,多了個照應,也符合常理。
隻是禦劍飛行趕路時,少女才站在葉靈萱的劍上不過一刻鐘,便已臉色煞白如紙,吓得緊閉雙眼,纖弱的身子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想到她柔弱的凡人之軀,金丹初期的禦劍飛行果真對其太過颠簸,沈時臻出言道:“過來,換我的劍。”
“多、多謝仙長。”槿莺聲音細若蚊呐,幾乎是如蒙大赦般,顫巍巍地挪到他的劍上。
見那雙素手又習慣性地攥住了自己垂落身側的衣袖,沈時臻眉梢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動。
旋即,他不動聲色地将劍上呼嘯着能割裂空氣的冷冽氣息悄然收斂。
又一如第一次般撐起靈力護盾,隔絕着冷風,并再三确定少女站穩扶好後,才催動劍訣淩空而起。
沈師兄的雙眸依舊像結了一層霜般,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與凡人女子之間,也并無多餘的眼神和話語的交流。
可偏偏,那随手的幾個小動作,讓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的葉靈萱,明顯感覺到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