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二人

“堂上人菩薩心腸霹靂手段勢要真相水落石出，堂下人得意洋洋自得意滿咬定說辭絕不松口。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台上說書人醒木一拍，台下觀衆紛紛鼓掌，這時一稚嫩小兒舉手大喊：“伯伯，這個縣令笨笨的，我不喜歡他，下次換一個故事嘛。”

說書人笑眯眯道：“你難道不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嗎？”

小孩：“我才不想知道，這個縣令就會發脾氣，沒本事。我娘說沒本事的人才會發脾氣，我要聽大英雄的故事！大英雄！”

旁邊男子捂住小孩嘴巴對說書人苦笑：“不好意思啊，孩子小，别在意。”

說書人搖頭淡淡微笑：“無妨，個人有個人的造化，結局要自己書寫，他人是急不得的。有道是【蓋人生天地之間也，若流電之過隙】。兩天後，即見分曉。”

說罷折扇一合，竟是騰雲駕霧飛上天際，逐漸遠去。

圖越猛然睜眼，夢醒了。

周圍充斥着細碎的讨論聲，是兩旁的衙役，正在讨論張家的謀殺案。圖越還沉浸中在剛剛的夢中發懵。

這是什麼鬼？我怎麼又睡着了？肯定是今天的事情太詭異了啦。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才不是什麼隻會發脾氣的沒出息的人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夢都是假的，是假的。

他正自嘀咕，一盞青花纏枝蓮紋茶盞遞到面前，茶香悠悠，瞬間令人清醒。

他一側頭，便見林生眼神關切：“大人可是被吵着了？小的正欲召人傳張二爺，回頭一瞧，大人已入眠，想來是查案太勞了。今日新采的雨前龍井，大人請嘗一口。”

圖越感動不已，心中一熱，暗歎林生體貼：“無妨，近日暑熱難耐，夜裡有些難以入睡罷了。”

林生點點頭，似欲開口，卻被堂下叫聲打斷。

“張二爺到！”

又是青衫青帽青褲青靴，四娃閃亮登場。

林生退下，嘴裡卻還在念念有詞說着什麼，

圖越眉心狂跳，深覺再不制住此人，今日必無甯日，遂先聲奪人：“張栖，你可知罪？”

張二爺還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損樣：“有何罪過？今日不過是我第二天來到将陽縣，就算是雁過拔毛，也不要這麼心急啊。”

圖越急眼了：“你好大的膽！竟敢污蔑本官，來人，帶人證。”

看着張二爺胸有成竹的樣子，圖越有些汗顔，畢竟之前收黑錢的事原主可是沒少幹，現在連帶圖越說話都名不正言不順。

張大被帶上來，畏縮的低着頭，圖越迫不及待：“張大，把你那天晚上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複述一遍。”

張大低頭小聲道：“夜晚輪值時……我……在枯井旁看到……看到二爺和一個頭戴鬥笠的人……”

張二爺：“然後呢？”

張大：“然後……然後你們就不見了。”

張二爺冷笑：“哼，沒想到現在打秋風還有新手段，你們這物證沒有，人證就是個瞎了眼的夥計，還敢來質問我。圖大人，我可不像我大哥一樣好欺負，就是州府裡，我也是可以說上幾句話的。如果你們再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良民，有機會我一定會向沈大人好好美言幾句。”

圖越聽到“沈大人”三字，頓感頭皮發麻。

這位可是原著中“救下林月白”的關鍵人物，眼裡揉不得沙子，上次巡視将陽縣，硬是把原主拉去“談心”一整天，談得原主險些崩潰。

如此奸詐之小人，竟是連原主都比不上。圖越不禁感歎原主真是生錯了時候，要是張四娃也在原著裡，那被淩遲的人一定不是原主。

一想到這，圖越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下來都能當巢了。不過還是要繼續投入和這個葫蘆娃的辯論裡：“本官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實招來。不然别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求求大人看在我大哥書房賬本上送出去的那些金條啊珠寶啊書畫啊地皮啊的份上原諒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張二爺吊着嗓子一唱，笑得賊兮兮的。

堂下已經有年紀小的衙役憋不住噗呲笑出聲了，圖越看着張二爺的臉氣得倒仰，面紅耳赤指着他：“你……你……你……”

一連三個你，就是說不出話來。

林生：“來人啊！殺威棒拿來，先賞他二十棍。”

圖越氣急，也不想阻撓。

不過就是這張二爺，聽到要挨打，臉色頓時是白了幾個色号。嘴上還在叫：“好大的膽子，現在官府就是這樣破案的嗎？你等着，我要上告！你聽見沒，我要上告！别動我！别動我！”

張二爺像一條靈活的泥鳅一般鑽來鑽去，不過還是逃不脫衙役的鐵手。

兩個身強體壯的年輕衙役一人按頭一人按腳，還有一人拿着碗口粗細的殺威棒，就地開打。

那個手持殺威棒的衙役一看就是練過的。棒子掄圓，打下去時發出劃開空氣的呼聲。被按在地上的張二爺還在破口大罵，兩棒下去，悄無聲息。

蒼白的臉色轉移到圖越的身上，這是他第一次現場看人被打，沖擊力可想而知。

這竟然叫殺威棒？不叫殺人棒？圖越吓壞了，照這樣打下去别說二十棒了，就是十棒，已經足以讓他小命歸西了。

空氣裡逐漸出現了血腥味，周圍安靜的隻有棒子和□□碰撞發出令人腿軟的聲音。

終于，圖越忍不住了：“停手，别打了！”

【警告！人設崩塌預警！預計扣分-10】

“行行行！想扣就扣，人都要被打死了你還說這個。”圖越抓狂，三步并兩步下去，張二爺已經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闆上一動不動了。

“來人，傳醫師上來，快看看傷勢如何。”

醫師熟練的上前，脫下被血浸透的褲子，從藥箱裡拿出來一瓶墨綠色粉末撒到傷處。随即詢問圖越：“大人，傷處處理好了，可還要繼續上刑？”

“不要不要，他現在狀态如何？需不需要找個床鋪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