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濡去見瑞爾斯的那天是一個陰雨天,整片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塊厚重的幕布籠罩着,讓人喘不過氣。
面前擺放着兩杯冰水,藍濡坐姿随意,與對面挺直腰闆的瑞爾斯形成鮮明對比。
他恍惚有種錯覺。
現在這場景,怎麼這麼像方野愛看的那種狗血電視劇?
家境殷實的小少爺,頭腦發熱非要跟着野男人離家出走,惹得家裡老母親心急如焚地跑來和野男人對峙,拿出五百萬讓野男人立馬離開小少爺。
與他這個半吊子又不靠譜的臨時監護人相比,瑞爾斯才是真正的監護人。
瑞爾斯最早的身份其實隻是唐擁淮父親豢養的一名死士,立過終生契約會效忠帝王極其子嗣一輩子的那種。但在長久的守護之下,他逐漸成了唐擁淮的父親最信任的人,從死士的位置一步一步爬上官職爬到封爵授地的位子。
瑞爾斯仍然始終忠誠的守護帝國和君主,從無二心。在唐擁淮出生以後,他便被派去保護這個孩子。瑞爾斯看着這個孩子從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奶娃娃長成挺拔少年,唐擁淮的任何事情幾乎都是他親力親為去做,無論是從他生活方面的照顧還是性格上的培養,他甚至比唐擁淮的親生父親還要完整地參與了唐擁淮的整個童年。
在唐擁淮心裡,瑞爾斯的地位早就遠超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當時聽到瑞爾斯的噩耗時,他才會那麼悲傷。
藍濡忍不住笑了一聲。
抱歉了奶媽,你們家乖寶寶小少爺,跟着一條瘋狗變成一個小瘋子咯。
沒辦法,他實在是不會養孩子。
不明白藍濡此刻究竟想到了什麼,瑞爾斯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直接進入正題吧。”他喝了一口杯子裡的冰水,“而且既然來都來了,還是大家都出來一起聊聊比較好。”
瑞爾斯眼裡閃過一絲訝然,似乎是沒想到藍濡已經看出來了,坐在後桌的方野和躲在暗處的伊爾也沒了理由繼續躲着,都現身了。
“你怎麼看出來的?”瑞爾斯問道。
“這重要嗎?我們今天談話的主題應該是你們的小殿下吧。”藍濡輕微皺了皺眉,将牛奶推到方野面前,方野喝咖啡向來習慣加奶。
方野看着藍濡這幅與平常别無兩樣的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他突然想起當時藍濡和他說的那些話。
瑞爾斯會站在唐擁淮這邊無可厚非,伊爾那個瘋子是因為對這樣的奪權感興趣,且他和瑞爾斯曾經隸屬同一支分隊,而自己也是因為想要借唐擁淮的手除掉敵人。
他們之中隻有藍濡的目的最為模糊,身份也最神秘。可是他為唐擁淮做的一切又都是真實的,甚至是赴湯蹈火的。
“我幫他是因為一點小私心和一個約定。”
方野記得藍濡是這樣說的。
“我們該怎麼相信你?”瑞爾斯問道。
他對藍濡的了解最少,當時戰亂爆發後他和唐擁淮分開,然後被加利亞的人抓住。
九死一生的時候他在外應的幫助之下逃了出來,卻在逃出帝都的時候飛船遇到意外。
飛船遇上了星際海盜,他在和星際海盜搏鬥的途中失去了記憶,被一個平民撿回去,直到上個月看到唐擁淮封得爵位的消息,如潮的記憶過電一般刺激他的神經,瑞爾斯終于恢複了記憶。
盡管換了一張臉,掩去了那雙綠寶石般的眼睛,瑞爾斯還是有種莫名的直覺,他幾乎是立刻趕來了天格星,結果在路上又遇着星際海盜了。
戰神心裡很疑惑,也有點苦。
但好在人這次沒失憶了,還被老同學救了,雖然一覺起來就跑了有點對不起老同學,但不管怎麼樣結果還是算好的。他順利找到了唐擁淮,确定他們小殿下現在還活的好好的,甚至長高了不少,也變強了許多。
除了……
這個莫名冒出來的人。
他們家小殿下似乎還對這人尤為上心。
“你說你是受陛下的囑托來照顧殿下的,這種話你可以騙過殿下,騙過方野和伊爾,但是騙不了我,我一直跟随陛下身後,從來不知道他有和任何人做過這樣的約定。”
“所以。”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你到底是因為什麼目的接近殿下。”
這可不是我的鍋。
藍濡仍然鹹魚狀坐在沙發上,對瑞爾斯的威脅視若無睹。
寫你們這本書的作者也能算唐擁淮的爹吧,那系統就算半個爹,我是被他半個爹逼着帶孩子的,你以為我樂意嗎?
但很可惜以上所有腹诽藍濡都說不出口,他唯一能說的隻有。
“你不信任我沒關系,但我的确沒有參雜任何想要害你們家小殿下的心。如果覺得我很危險的話,那就把我踢出你們的計劃,讓我從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唐擁淮的面前。”
“再給一個溫馨提示,放走不确定的隐患,最好還是讓他徹底閉嘴比較好。”
藍濡說得格外輕松,仿佛他們談論的隻是今天的天氣怎麼這麼差。
周圍陷入了沉默之中,方野有種莫名的直覺,藍濡說得是真的。
他很熟悉藍濡,因此也知道他此時的語氣并非是在挑釁瑞爾斯,倒像是真的在提建議。
“那麼你原本的計劃呢?”伊爾突然問道,他轉頭看了一眼瑞爾斯,繼續說道,“我相信你,你本來就是整個計劃裡最關鍵的一環,且不說唐擁淮現在離不開你,你在各方面的……”
伊爾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藍濡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