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神煩這個人。
好好的為什麼要讓我加班??
我沒有計劃,我的計劃就是等到瑞爾斯出場然後把小樹苗交給他真正的奶媽然後光榮下線。
就這一點要求都不能嗎?啊???
*
漆黑的房間裡,床上的人輕淺的呼吸聲像是這片黑暗裡唯一的火光,吸引着撲火的飛蛾。
唐擁淮目光癡迷而又瘋狂地看着床上的人。
過去他站在藍濡床邊,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念頭變了,變得缱绻膩人,變得讓他在心裡幻想無數次。
他想要将這個人永遠留在身邊。
為什麼身邊的人說他不可信?唐擁淮已經親自試過了,他看似滿是毒液其實是塊甜美的糖果,是他在黯淡無光日子裡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或許這塊糖不是最甜的一塊,但是他擁有的唯一一塊,他也隻要這一塊。
“藍濡......”
他俯身靠近藍濡,距離近得幾乎是擦着他的耳垂而過。
“你曾經說事不過三,說不要在你睡覺的時候打擾你,那現在我犯錯了,你怎麼罰我?”
藍濡慢慢睜開眼,轉過身來看着這個大半夜不睡覺跑到他房間發瘋的臭小子。
月光影綽間他好像看見了唐擁淮眼中的瘋狂和偏執,于是勾勾唇角,“你這是又害怕了?”
唐擁淮不為所動,整個身子壓得更低。
“是啊,我好害怕。”
其實藍濡心裡一直有個疑問,這小子為什麼總是喜歡在别人睡覺的時候進行“友好會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看着唐擁淮,他突然動了一瞬的恻隐之心,難得的沒有開口嗆他。
唐擁淮還在等着藍濡的反應,突然被人一把拉進懷裡。
鼻腔中灌入一股熟悉而又溫暖的味道,輕輕地撩動着唐擁淮的每一根神經。
他像是變成了個巨型布娃娃一樣,不會動,任由藍濡将自己抱進懷裡,然後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腦袋。
他愣了兩秒,突然用力抱住藍濡,力道大得藍濡都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像隻沒有安全感的小貓兒一樣,唐擁淮把腦袋狠狠埋進藍濡,長睫微微輕閡,掩蓋住他眼底無限的瘋狂。
“他身上的謎團太多,他甚至根本不在乎你。”
下午瑞爾斯和藍濡的對話他其實全都聽見了。
藍濡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在他的身上反複淩遲,瑞爾斯的聲音不斷回響在耳邊。
不要相信任何人。
伊爾那雙讨人厭的藍眼睛讓唐擁淮一陣心煩,而他故作什麼都看得透徹的樣子,說出的話更讓唐擁淮煩躁地想要殺人。
他說藍濡或許真的不會加入到他們的計劃之中,甚至有種要從中脫離得幹幹淨淨的感覺。
“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對他很感興趣,不僅是因為他的實力,還因為他身上有種完全與所有人割裂的氣質,就像一隻纖細脆弱,蒼白孤獨的蝴蝶,震動着殘缺的翅膀往死亡飛去,他與任何東西都沒有聯系,他也根本不屬于這裡,總有一天會離開。”
伊爾看着面前的少年君王那雙綠得震懾人心的眼睛,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殺意,下意識将剩下想說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裡。
蝴蝶嗎?
唐擁淮呼吸着藍濡身上的每一寸味道。
如果藍濡真的是飛往死亡的蝴蝶,那麼他就将他一口吞噬進肚,讓他們化為一體,靈魂都烙在一起,連着筋骨皮肉,每一寸都休戚與共。
瑞爾斯教他不要相信任何人,藍濡教他學會如何抓緊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他照做了不是嗎?
如果藍濡是不可信之人,那就将他綁起來,讓他不能再騙自己,也讓他不能再離開。
他不想放手,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哪怕他抓着的是淬滿毒的利刃也甘願抓的再緊些!
瑞爾斯說他們的計劃即将要開始,奪回權力的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懸崖邊上,一切隻會比從前更加危險。他恢複記憶後迅速與之前的外應聯系上了,方野的父親還有許多的貴族,他們雖然表面臣服于加利亞,但其實背地裡都有其各自的野心。
唐擁淮要做的就是成為那一匹頭狼,撕破最後的黑夜。
藍濡的手輕輕撫摸着唐擁淮的頭發,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在摸着什麼大型動物的毛發。
唐擁淮閉上眼,在藍濡的輕拍下逐漸呼吸放長,直到聽見躺在身側的人慢慢睡去,這才撩起眼皮。
黑暗中,他的眼神如同看見獵物的野獸,躲在叢林暗處耐心等待着,但他顯然也沒有多少耐心了,眼底不斷翻湧起的陰暗不安和狂躁,不知還能被壓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