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經架中轉出去,席明琇滿屋子找由淨喜相,最終在屋後一處小山包前,找到了他。那山包跟前有一套矮桌藤椅,此刻矮桌上擺着茶壺茶盞,其中茶水皆冒着熱氣。由淨喜相在藤椅上躺着淺寐。
席明琇走上前去翻了一隻茶盞給自己,倒滿了茶水,端起來一飲而盡。她的動作引得由淨喜相睜開了眼睛瞧她,“可是看完了?”
“沒有!”席明琇又給自己添了一盞茶,再次一飲而盡,她望了遠處山巒疊起,又将視線轉回眼前的小山包,通頭沒有看由淨喜相一眼,“沒有看完,以後再來看!”
由淨喜相從藤椅上坐直了瞪着她,“你怎地如此的無恥!”
席明琇這才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是想反悔的你才無恥吧?”席明琇将茶盞不輕不重地穩在矮桌上,而後将一個巴掌伸平,立在由淨喜相的眼前,“不是五次!是五個人!你說的是五個人!”
由淨喜相呆怔住,而後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了之後咬牙切齒道,“好!”怪不得樞空說她是妖孽,絕對是的。“哼!”冷哼一聲,站起身來,一揮衣袖眼前的矮桌藤椅并一應茶具,統統消失。由淨喜相沒有停留,向着自己的房舍走去,就在他步入房舍門口的一瞬間,他和那間房舍,一同消失。
席明琇倒是不急,已經拿了他的緣鑒,自是可以找得到他,不怕他賴賬。她倒是對眼前的小山包特别感興趣,目不轉睛地瞧着,這裡面,是誰?
“朝兒!”雲瀾蒼信步而來,臉上神色凝重,看向雲傾朝的眼神滿是關切。
“父親!”雲傾朝頗為恭敬地對着他施了一禮。
“朝兒免禮吧!”雲瀾蒼伸出手輕輕托住了雲傾朝的肩膀,“準備得如何?你從未以成人的身形進入過法壇,這一次應當能更有把握些吧?”這個法壇隻有朝兒可以進入,就算是雲瀾蒼,也無法詳細的收集到一些有用的經驗。
“翎君,能不能……”一旁書淨準備要說什麼,雲傾朝知道他的父親在此事上向來敏感,從不允許任何人置喙,所以在雲瀾蒼淩厲的眼神剛剛甩過去的時候,書淨将要出口的話就已經被雲傾朝輕輕拽了胳膊給擋了下來。
“父親,能不能提前到今晚。反正……”雲傾朝再次看了眼那塊石頭,“反正,乾麟石矩已臻盈滿,遲與早并無分别。而且,以兒子此時狀态,今晚開啟法壇,或許勝算更多也說不定。”雲傾朝面上表情鄭重,隻為向雲瀾蒼證明自己的話可信。是
一旁的書淨又想說什麼,但是手臂卻被雲傾朝死死鉗住。這麼多年了,不過是因為他是自己的醫寮,若是他再敢說什麼,雲傾朝知道,若是此次自己不能安然無恙地被召祭回來,過後書淨一定會在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中不得不消失。
“觀方寺主?”雲瀾蒼略微側身,向身後的某處問道,“朝兒所說之事,可能實現?”
“回禀這位翎君,依老朽的經驗,小翎君所說或可實現。”樓梯扶手處的那道門裡,一位道士形象的老者,站在門口處,聲音平穩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不确定?”雲瀾蒼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父親,觀方寺主也隻是能保證布壇合法,其他的,以兒子為主罷!”雲傾朝上前了半步說道。
“那召祭法壇呢?可備好了?”雲瀾蒼事無巨細地察問,不過是為了确保環節無虞,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在這事情上僅作嘗試,他要的,是成功!其實在場人也都明白,雲瀾蒼根本不是在關心雲傾朝的安危。
現場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書淨擡手行了禮回禀道,“空冥長老處,已然準備妥當,而且,”聽到他停頓,雲瀾蒼略微将頭轉過去一分,細聽他說,“空冥長老的召祭法壇還需依據傾朝的狀況再行定奪。”
此時,雲傾朝和書淨均維持着俯身行禮的動作,雲瀾蒼看不到雲傾朝的神情,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把握,但是他和書淨想替彼此擋事的用意倒是明顯得很。
“好!朝兒,”雲瀾蒼難得又喊了雲傾朝的乳名,“你能有如此擔當,為父很欣慰。”說着他還将手掌置于雲傾朝的肩頭,雲傾朝自是感受到了那加重的幾分力道。“觀方寺主,何時可開啟法壇?”
“回禀翎君,再過半個時辰。”觀方寺主仍然是站在樓梯扶手處的那道門裡,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