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西恩開口和卡斯托看不見的鄧布利多對對話前,萊姆斯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恍恍惚惚靠着牆壁站了至少五分鐘才感覺自己重新擁有了身體的掌控權。
“算了。”他這麼對自己說,走上了回公共休息室的路。
魁地奇比賽對他的吸引力隻出現在給朋友們加油上,但現在他實在沒有心情去做這樣的事——更何況,比賽說不定都快結束了。
“你是第一個回來的,孩子。”胖夫人似乎很高興有人可以跟她說話,一向鬧哄哄的公共休息室一下子安靜下來,就連她也受不了。
“中午好。”沒精打采地打了個招呼,萊姆斯不去看胖夫人臉上的表情是否不滿,隻是拖着腳步走上了今天已經第三次見的樓梯,手掌和樓梯扶手無意義地多次摩擦着,然後狠狠地把自己裹進被子裡,強迫自己清空大腦,希望可以獲得一些毫無意義的睡眠。
但一閉上眼,腦子裡浮現的就隻有盧西恩的側臉,無數張不一樣的、穿着不同衣服、在不同背景下、在不同季節裡的側臉,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萊姆斯意識到他們已經不再交談這個事實似乎無法改變了。
但到底為什麼,他煩躁地把頭也完全浸入床單和被子的空隙,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似乎就是他表白之後——那個至少可以稱作愉快的夏天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是他的原因嗎?萊姆斯不知道,他也沒有辦法去問。
自嘲地笑了笑,或許這段感情一開始就不該存在,它的出現完全取決于盧西恩——現在它地停滞也完全取決于盧西恩,那就結束吧。
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萊姆斯開始嘗試唱歌、背誦知識點,任何可以讓自己的大腦靜下來的辦法,企圖把大腦内部的聲音轉換到外界來——但沒有絲毫的用處。
為什麼,難道每一段友誼的失去都這麼難受?萊姆斯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過失去友誼的機會,而他更不會放棄自己的任何一個朋友,每一個人對他來說都很珍貴。
到底為什麼?直到現在,他想起盧西恩時,先出現在腦子裡的還是盧西恩的笑容、盧西恩的聲音、盧西恩對他說“我會一直做你的朋友”,但剛才——或許過去的每一次路過萊姆斯都可以騙自己,是盧西恩沒看到他,是盧西恩身邊有其他的人,是盧西恩趕時間………
但盧西恩盧西恩盧西恩……盧西恩為什麼不能停下來,哪怕隻是好好地看一眼自己,萊姆斯擁有的最後一次和他對視的印象,竟然是那天他在魔藥教室外叫自己“盧平”,肆意地和身邊的斯萊特林一起嘲諷自己。
但他還是從來沒有怪罪過他,或許他就是身不由己,他總是戴着他那副讨厭的眼鏡——讨厭,但他還是送了他一樣的東西,在沒有任何遮擋地直視盧西恩的眼睛之前,他無法下任何關于他的定義,他相信隻有對方的眼睛告訴自己的,才是最真實的。
眼前的場景又回到一年級那天,盧西恩抱着自己,在自己的耳邊說……“我信任你”“我至少不會和你站在相反的立場上”“經曆了這麼多,你難道還不配得到一個朋友嗎?”,那時的他緊閉着眼睛,隻是一味地去感受盧西恩衣服的氣味,感受他的肩膀和脖子的交界處帶來的安全的觸覺,感受他的心髒也在自己的身體裡跳動。
似乎和那天的自己連上了一樣的頻率,萊姆斯躺在床上,就讓自己的心跳開始越來越快,那天盧西恩把他拉到一個房間裡,說要送他生日禮物,卻拿出來一個小小的戒指盒時,他的心髒也是這樣跳的。
那天盧西恩在放假離校前遞給自己一封信,在信的開頭寫下“親愛的萊米”,小天狼星還在旁邊調侃他們時,他的心髒也是這樣跳的。
那天盧西恩把他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手裡,責怪他不戴圍巾和手套時,他的心髒也是這樣跳的。
那天盧西恩對自己說狼毒藥劑的研究已經成功開始了,或許他畢業之前就能體驗到月圓不用變身的感覺時,他的心跳也是這樣跳的。
那天看着盧西恩靜靜地躺在床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睡美人一般,他甚至都不能确定他是否還能再醒來時,他的心跳也是這樣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