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旁邊一聲不吭的萊姆斯已經放下了餐具,便伸出原本撐在長椅上的左手,攬過旁邊人的肩膀,讓他跟着他一同站了起來。
如果讓盧西恩來形容貝拉米亞克斯利的眼神,他在思考後估計隻能說出清醒的空洞,閃爍着看向盧西恩的方向,但沒人知道他真正在盯着的是什麼,從來沒人試圖想過,或許他們這幫人也會有什麼和“朋友”分别的痛苦,又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會有真正的,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存在。
“暑假快樂。”再次重複自己的話,盧西恩像害怕對方沒聽到似的試圖與亞克斯利對上視線,确保他真的接受到了自己的信息。
貝拉米在一陣沉默後像終于反應過來一般胡亂點了點頭,呼吸加速的同時移開有些炙熱的目光走遠了。
盧西恩其實從剛入學開始就始終保持着自己對于這些事的意見——無論什麼群體,真正有問題的從來不是集聚于此的個人,而是引誘他們集聚的領導者。
或許斯萊特林的那群人确實擁有大多數人不贊同的觀念,或許他們确實走上了一條大多數人不看好的道路,但如果他們并不出生就擁有那樣的家庭呢?如果他們從頭到尾都不被任何人引導,隻是自己試探着成長呢?
盧西恩從來不會選擇把矛頭對準和自己一樣大的學生,或者某個為伏地魔獻身的人,錯的從來都隻有伏地魔一個,或許加上幾個他的狂熱追随者——但他的意思是,他也是一個斯萊特林,他也曾經擁有類似的,斯萊特林的朋友,他總是看着一個又一個不同形狀的靈魂在霍格沃滋的無數個背景下自由地遊蕩着,如果平行時空真的存在的話,或許每個人都能體驗到沐浴在陽光下的人生。
包括卡斯托諾特。
“走吧?”熟悉的聲音把盧西恩的思緒重新拉回身體裡,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往下墜了墜,胸前貼上了有溫度的後背,發現萊姆斯的手指正牢牢地分散攀附在他的幾根指頭上,進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走吧。”他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了臉上,萊姆斯的眼睛裡似乎包含了他所追求的所有東西,正在過去以及将來的每一天等待着他的到來,他曾多少次想要就這麼沉浸在那濃稠又溫暖的巧克力色瞳孔裡,但現實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拽離,拼命地拉着他走過無數陌生又熟悉的環境,在絕望中繞着永遠走不到頭的山峰一圈又一圈地低着頭,直到感受不到自己的腳步。
但他能看到自己的父母從另一邊出現,不是身後的路,更不是前方的路,而是能夠把他帶離這個循環的懸崖處,即使跟着父母的腳步意味着危險,但他必須鼓起勇氣離開,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無法責怪任何人,更沒有意義責怪任何人———他為什麼會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裡,但或許當他躺在嬰兒床裡往外看的時候就能發現,伊索黛爾和布萊克索恩漾起的眼角的笑紋,他們看向自己的時候周身散發的愛意,他們一次又一次堅定地用自身把他圍護在身後的背影都可以成為他經曆過的這一切的理由。
而他再也不會主動離開萊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