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村君的父親太過分了是吧?”
觀察着他表情的高橋誠,幾乎是用拱火的語氣問道。
降谷零看着伏在桌面發呆的雪村透真沉默不語。
“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聽說八雲先生來東京也才四個月而已,但福利院領養孩子的話至少需要五個月的時間。”
高橋誠的話适可而止,給足降谷零想象空間,降谷零果然露出疑惑的目光追問道:“怎麼回事?”
“啊,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隻是因為關心雪村君,上次生日聚會時知道雪村君是被收養的,就去搜了一下,福利院每個被收養的孩子都有公示期吧,但是我在附近的福利院名單裡都沒有找到雪村君的名字,所以有些疑惑。”
降谷零覺得背後有點涼,他壓下心頭不好的預感,強迫鎮定道:“那也可能是從其他地方的福利院收養......”
這句話他自己說完都不太信,雪村透真的口音就是東京本地的,而且平日裡交談也能看出他對東京很了解。雖然因為這個話題比較敏感沒有向雪村透真問過,但他就是默認的對方一直就在東京生活。
“你是說八雲先生從其他地區領養了雪村君,然後又到東京來生活嗎?”高橋誠撐着下巴若有所思,仔細思考後,仍然覺得這個答案不能說服他,面帶糾結的小聲說道:
“不過這也隻是我自己瞎猜着玩的,畢竟最近一直報道有拐賣小孩啊,器官移植啊之類的新聞,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吧,你不用在意我的看法。”
降谷零怎麼可能不多想,誰讓雪村透真對他的養父一副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放在桌沿上的手不自覺收緊,他再一次看向雪村透真的方向,卻發現對方正偷偷摸摸看他,正好對上視線後吓了一跳,連忙裝作看書的樣子。
降谷零知道他不想讓自己對八雲律有意見,他生怕最好的朋友和最在意的養父起沖突,所以即便是哭了也不敢讓自己知道。
于是他就真的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平靜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兩人位置很近。
因為隐瞞的事被揭穿,降谷零又什麼都不問的樣子,雪村透真滿臉糾結,手指卷着筆來回繞圈,不知道該不該主動問出來。
降谷零關切的問道:“中午吃什麼?你又要吃便利店的面包嗎?”
像是沒想到他主動岔開話題,雪村透真愣了下,然後緩緩點頭,軟糯的聲音像是棉花糖,有些讨好的說道:“這次我帶了很多錢,可以多買一個,你要吃嗎?”
“嗯,給我多買一個,就當是你付的辛苦費。”
“什麼辛苦費?我沒有欠你錢哦。”雪村透真好奇。
“哼,你就算被賣了也隻會掰着指頭給人家數錢。”
“喂!我生氣了!”
雪村透真還要追問,降谷零卻不理他了。
......
今天一起放學的時候,并沒有見八雲律的身影。
雪村透真并不意外。
想要增進和降谷零的關系,隻靠每天放學後的那一小段接觸是不夠的,八雲律知道這個道理,介于他作為律師的工作并沒有那麼輕松,在堅持半個月接雪村透真放學,确定降谷零記住他這個人後,他就沒必要再來了。
“你父親今天不來接你?”降谷零挑了挑眉,因為對八雲律僞善的印象,他心中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之前天天來接我是因為要給傷口換藥嘛,現在我的傷都好了,爸爸工作又那麼忙,我不正好可以跟你一起走了嘛。”因為隐瞞的事被看穿,雪村透真維持着小白花人設,今天一天都很心虛,忙不疊的趁着這個機會賣乖。
又是一聲輕哼,兩人并列往前走,過了一會兒,降谷零才貌似不經意的問道:“那你父親今天回家嗎?”
“爸爸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回來,不過一般都回來的很晚。”
“哦,這樣啊。”意味深長的聲音,降谷零斜他一眼,不動聲色觀察着他的神色,“那我今天去你家玩怎麼樣?雖然天天送你回去,但我還沒進過你家,還不知道你家長什麼樣呢。”
雪村透真有點猜不透他打的什麼壞主意,不過大概是要給八雲律添堵,于是他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好啊!”
然後很巧的,他們在半路上遇到了高橋誠,高橋誠看着他們兩個步行回去也有點意外,為了避免和八雲律起正面沖突,這段時間他都沒有找他們一起回家。
“雪村君,你父親沒來接你嗎?”
“我手上的傷口結痂了,不用再去診所換藥了,所以就沒再送我了。”雪村透真回答。
“我們要去透真家裡做客,你也一起去吧。”在他們說話時,降谷零罕見的邀請道。
“诶,可以嗎?我也對雪村君的家很好奇呢。”幾乎是瞬間知道他是有所企圖的高橋誠,立即擺出很期待的神色。
而且,這麼好的調查八雲律的機會,他怎麼會拒絕。
于是又改為了三人行。
雪村透真居住的是一棟别墅,是八雲律的房産之一。
這棟别墅地處市中心,以淺灰色石闆與深棕色木材為主,一共三層。
一走進院子首先看到的就是攝像頭,正門前的小花園遍布攝像頭,四周的院牆還安了防盜系統,門是指紋識别,隻要有人出現就會自動開始錄像。
穿過小花園走進正廳,從玄關可以看到整個客廳,整個房子都很整潔的感覺。不,與其說整潔,不如說沒什麼生活痕迹,玄關處的鞋櫃上屬于大人的皮鞋隻有兩雙,雪村透真的東西也不多。
“雪村君,你們是剛搬到東京住嗎?”高橋誠一邊觀察,一邊套話。
雪村透真面色躊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之前是住在東京的福利院,搬到這裡住也有三個月了。”
這個回答驗證了他們之前的猜測,降谷零和高橋誠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