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比賽……人嗎?
千機雪太陽穴突突的跳,領頭的人早就适應了這裡的氣味,目光掃過他們,“還是老規矩,用什麼藥你們自己決定,如果能留下完整的實驗樣左翼王有重賞!”
裡面的光線并不明亮,穿過緊閉房門的走廊,腳下難以忽略的黏濕的皮毛地毯。
打開盡頭的門,重現光明。适應黑暗的眼睛一時被刺痛,卻不能閉眼。
這裡是賽場最下層,從這裡看,賽場像一個鐵籠子,擡頭往上是狂歡的觀衆,歡呼聲在耳邊炸響。
正對着一扇小門,與比賽雙方入場的大門相比實在狹小。旁邊的鐵欄露出稀疏的空隙,挂着一張弓。
進來的“藥師”被分流到不同的賽場,千機雪前面隻有一個人。他看上去有些緊張,将銀針泡進液體中,沉重的呼吸着。
場内正在做清理,不知道怎麼,這樣的布置讓千機雪想起一些特别的項目,鬥蟲、鬥牛、鬥狗、地下拳場。但是地下拳場可不會把人圈在籠子裡。
“谷主應該告訴你要做什麼了吧?鬥犬用的鎮定藥物你會做吧,就算不會雲川也能做……什麼,你沒跟她說?”有人走過來,看着千機雪露出些許質疑。她看上去太年輕了,抛頭露面的藥師三十上下都正常。領頭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他皺了皺眉,“算了,也不一定用的上。”
走近了,倒還有幾分姿色……“上次雲川差點沒了,五毒谷谷主可是發了好一通脾氣……哼,祝你好運。”他的手背貼着千機雪的臉滑過,眼中卻是年輕生命的垂涎,嘴角露出一抹譏笑。
可就算再生氣,那也不過是個谷主。
這次還不是得把新收的弟子送來露臉嗎?
像逗什麼小動物,“叫什麼名字?”
此時觀衆場又是一陣歡呼,有人上場了!
千機雪目光掃過他的手,定在他臉上,嘴角突然綻開笑。
那人瞳孔一縮,黑色像有生命一樣迅速蔓延到了他的半個手背,像被開水燙到一樣縮回手,條件反射想給她一巴掌。千機雪反應更快,擡腿就是一腳。
他的後背直接撞上擺件,發出“咚——”的一聲。
“你們要幹什麼……?”領頭去而複返,推開門不耐煩的表情停在臉上,“哦天……”
他眨了兩下眼,“喂喂,别上火,這家夥新來的不懂事。”
千機雪踩着那人的腹部,俯下身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來,依稀聽見有氣聲。
明明看着很瘦弱,為什麼這麼大力氣?
上半身被踩着沒辦法離開地面,但那隻手又掐着脖子往上提,産生一種皮肉撕裂的感覺。
“噢!……”場子被點燃,觀衆喊着人的名字。
千機雪轉了下眸子,緩慢的松開手,軀體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
“嗬……”倒是還有氣。
領頭舔了下尖牙,看了看她,看了看被吓到角落的另一個藥師。很快轉變了态度,恭順極了,“是我們怠慢了,我這就把這個礙事的家夥帶下去!”
一般人生氣的時候虛張聲勢,或是大喊大叫,可咬人的狗不叫。他藏起眼中的神色,可惜千機雪不是鬥犬,不然一定比台上精彩。
雖說打狗看主人,但大人物是不會為小人物出頭的,得罪了人腦袋搬家都是他們自己的事……自要小心伺候。隻是這麼看,五毒谷不止盛産高質量鬥犬,還有很多難纏的頭目。
場上厮殺難舍難分,比起靈院之争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他們狀态很奇怪,人體的腎上腺素會麻痹痛苦,但場上的殘忍手段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血肉橫飛,都想把對手活撕了。
而觀衆就愛看這樣的,他們狂熱的呼喊着鬥犬的名号,污言穢語不絕于耳。
千機雪透過那些瘋狂追逐感官刺激的表情好似看到了一場上位者的狂歡,有一些東西變得清晰,原來是這樣……
養蠱式培養出來的人被冠上“鬥犬”之名供權勢取樂,雙方之間達成共識,進行利益輸送。
坐落于南疆的鬥獸場,又會催生多少為名利而來的人。
五毒谷為鬥獸場輸送鬥犬,而扭曲欲望下藥物濫用,五毒谷要為其善後。而他們不滿與此,藥物的使用也不加節制。當場上開始沒那麼激烈的打鬥時,就會有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飛出的注射劑……可想而知。
興奮藥物的作用消減了疼痛刺激了感官,短時間讓人興奮狂躁,但一旦失效,興奮劑損壞的身體機能再難恢複,結局便是痛苦死去。而這段時間沒有人可以靠近,如果比賽已經結束了,就需要新的藥物來打斷鬥犬狂暴。
五毒谷通常精通藥劑,說是鎮定藥物實際上是一種麻藥,短時間切斷鬥犬大腦對身體的聯系,使其動彈不得。
通常戰鬥結束後,藥劑師射出帶有鎮定效果的銀針,隻需要等藥生效,把鬥犬拖出場地即可,但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他們長時間觀看戲劇反轉缺乏耐心,隻想要更多更快的刺激,藥劑師需要第一時間下場,到鬥犬面前檢查情況,然後被暴起的鬥犬掐掉腦袋,這是觀衆最想看的。
死去的藥劑師會得到轟然大笑和歡呼。千機雪作為替補原本不用上場,但很遺憾,前一位被捏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