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最是喜歡嚼這些舌根。
所以慧娘隻是重重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李秋收想去追,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渾身酒臭味,實在是太埋汰……
想到昨晚,他暗暗後悔……
他也顧不上周圍人的問候和好奇,轉頭就朝自家跑,而慧娘也沒去河灘,而是改道,直接就去了趙媒婆的屋裡。
花塢村算不上特别大,慧娘又走的很快,到的時候,趙媒婆剛吃完早飯,正坐在院子裡剔牙。
“趙紅燕,趙紅燕!”
趙媒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人喊自己,在花塢村,沒人會直接喊她的大名。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氣勢洶洶的慧娘。
趙媒婆心裡一咯噔,沒由來有些心虛。
李秋收得手了?
那看慧娘這樣,莫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要是真得手了,李秋收應該先來啊。
趙媒婆沒轉過這個彎,也不大想去出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慧娘徑直就走到了院門口,透過門縫喊她:“我看見你了,别躲。”
趙媒婆輕咳一聲:“來了來了,誰啊?”
打開門一看,笑道:“喲,咋是慧娘,你這一大早,上我這幹啥呢?”
慧娘壓根沒理她,擡腳就走了進去:“我來幹啥你心裡清楚。”
趙媒婆:“這是哪裡的話呢?”
慧娘:“我一大早出門,那李秋收正躺在我家院外,看樣子,是昨晚爬院牆不成摔下去的。”她冷冷地看着趙媒婆,趙媒婆果然牙根有點疼了。
李秋收這個蠢貨,咋能蠢成這個死樣子。
“慧娘啊,那李秋收喝醉了睡你家牆根底下,你找我幹啥?”趙媒婆如今便是渾然裝傻。
杜慧娘:“你别裝傻了,這沒别人,你昨天在夏荷家灌我的那酒,有問題吧?你一個兒勁和我說李秋收的事,怕不是早就打定了這注意。趙媒婆,可以啊,正經說親不成,開始玩陰招了是吧?你就不怕我把你幹的這檔子醜事給你抖落出去!你看你還能幹媒婆這營生不!”
趙媒婆眉眼突突突直跳,從前她隻知道慧娘是個小寡婦,對性子啥的完全摸不透,看着小小巧巧好欺負的樣子,沒成想還是個潑辣的!
“這是哪裡的話!”趙媒婆也不怵,她笃定了慧娘沒證據,臉色猛然一變,顯得十分委屈。
“慧娘,昨個兒我們去王家吃酒,那酒可都是王家備下的!和我什麼關系,我是有意撮合你和李秋收,那不是人家看上你了!你不答應我就算了,我咋會幹這樣的事!”
慧娘哼了一聲,顯然不信。
“我酒量沒那麼差,夏荷可能沒和你說過,你也不去杏花村打聽打聽我杜家從前是幹啥的,還灌我酒?咋就這麼巧,你說完李秋收就爬我家院牆了?昨個兒我沒應你,瞅你當時那臉色變得!你不承認沒關系,你是笃定我沒招是吧,不打緊,咱們這花塢村也不大,我多說道說道,你這媒婆也就當不成了,你這手段這麼娴熟,從前沒少用吧,說不定還能找出幾個共鳴的。”
趙媒婆果然慌了:“杜慧娘!你别在這血口噴人!你趕緊給我走!有本事你就去嚷嚷啊,嚷嚷李秋收昨晚上爬你家院牆了,你去喊,你都不要臉面了我怕啥!”
慧娘咬了咬牙,這人果然是個厚顔無恥的。
但這事她的确是吃悶虧,趙媒婆和她玩陰的,笃定了她就是不敢聲張。
慧娘看着她,忽然啐了一聲:“你知道昨晚上李秋收為啥得不了手不?我實話告訴你,周陽還在我屋裡守着呢,你别不信,我供着他的牌位。有周陽在,趙紅燕,你可别怕有人半夜敲你的門!”
慧娘說完,扭頭就走!
趙紅燕臉色果然大變。
她不怕慧娘出什麼招對付她,反正也是個沒證據的。
但她怕鬼啊!
慧娘這麼一說,她心頭頓時七上八下,可也不敢追上去,隻好憤憤跺了跺腳。
其實她做這事,也是一時昏了頭,李秋收給的錢多嘴巴又甜,還正好在王家……
現在想想,要是慧娘真鬧大,又鬧到王家去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慧娘出了趙家的門就氣沖沖朝回走,誰料沒走幾步,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李秋收。
兩人俱是一愣。
李秋收睜大了眼:“慧、慧娘……”
慧娘怒極反笑,忽然回頭朝着趙家的院門大喊一聲:“趙紅燕,我說你幫個人也找個聰明的啊!還說不是你倆幹的勾當,瞧瞧這人都找上門來了!我看你還狡辯個什麼勁兒!”
趙媒婆自然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心中那個悔啊。
蠢材啊蠢材。
這李秋收當真是個奇蠢無比的!
當初咋就被豬油蒙了心幫他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