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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石方才去而複返,把給慧娘提的飯又給帶回去了。
硯台一頭霧水,但也不敢多問。
不過機靈的硯台站在院子裡,時不時就梗着脖子朝下看一眼。
當看見杜有田拉着牛車從慧娘門口離開時,硯台立馬就回頭去找他哥了。
“哥,哥!慧姐姐家裡的客人走了!”
魏石正在鑿石頭的手一頓,漆黑的眼眸也朝山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硯台:“他們進去也沒多久,這個點兒了,慧姐姐估計還沒吃飯呢……瞧着他們也是氣沖沖的……”
魏石轉頭看向弟弟,硯台心虛,不敢說話了。
不過片刻後,沉默的男人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轉身去竈屋了。
硯台得意一笑,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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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娘在院子裡坐了好一會兒,一動不動。
直到一陣風吹來,徹底将她吹得打了個哆嗦。
她慢慢起身,準備單腳跳着回房,忽然,院門口傳來了三聲敲門聲。
隻有一個人會這樣敲門。
慧娘扭頭看去。
又是三聲。
慧娘腦子轉的有點慢,但不妨礙她的暴脾氣直接輸出:“沒關!”
門外的人又沉默了一瞬,慢慢推開了。
四目相對,慧娘就這麼冷冷看着人。
臭石頭,這會兒過來又是想做什麼?
她現在心情很差,要是魏石現在來問她要錢她也是不會給的!
慧娘心中推算了無數個可能,但怎麼都沒想到,魏石默默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本來那會兒就要過來的,你家來了客……”
慧娘望着石桌,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魏石放下飯菜之後就準備走了:“記得吃、還有,擦藥酒。”
他準備轉身,身後慧娘忽然就叫住了人。
“魏石頭!”
魏石錯愕回頭。
慧娘闆着小臉,冷若冰霜:“我不要你的飯菜,你拿走。”
杜慧娘的臉色一天要變八百回,魏石早有領教,但這會兒,他不想像之前一樣默默順從。
而是問道:“為什麼?”
慧娘睜大了眼:“你不知道為什麼?!”
男人迷茫搖頭。
慧娘心頭那個氣啊,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有氣沒處發!
敢情她嘔了半天的氣,這人真就什麼都不知道!
真是個悶石頭!臭石頭!比臭石頭還不如!
慧娘這會兒氣得心頭一抽一抽的,話竟然也說不出了,隻是眼睛一下又紅了。
壓抑了半天的難過還有下午被親哥親嫂算計的難過全都湧了出來,變成了大顆大顆的金豆子。
魏石一怔,折返回來。
“為什麼哭?”
他還是不懂,但這會兒卻也看出了慧娘的難過,下意識想伸手幫她擦眼淚,大掌卻又停在了空中。
“笨死了!魏石你笨死了!”
慧娘大喊,終于把舌頭捋了直,話也能從肚子裡蹦出來了!
“做什麼來招惹我!誰、誰讓你充濫好人了!”
濫好人、笨死了。
魏石腦子仔細嚼了嚼這幾個詞,終于有點轉過彎來。
“不是濫好人……”
他沒用手幫慧娘擦眼淚,而是取了個帕子,那帕子洗的發白,觸感已經有點粗糙。
慧娘抽泣:“怎麼、怎麼不是……”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慧娘面前,兩人的影子被月光拉長,從另一個角度看,就像是高大的人把她藏在了懷中。
魏石似乎也很不習慣說這樣的話,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隻對你這樣……所以、所以不是濫好人。”
慧娘腦子轉的很慢,但這幾句話還是被她聽了進去。
她慢慢擡起了眼,水汪汪的,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心疼的慌。
一雙杏眼裡倒映出男人認真的眼眸,慧娘忽然變得大膽起來。
上午男人走後,她難過壞了,夢裡也充斥着抑制不住的心酸,這會兒又在自家人那受了委屈,慧娘決定縱容自己一回——
她忽然向前跳了一步,另一隻手撐着石桌的邊沿,兩人離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吹在臉上。
“魏石頭,說這樣的話,是要負責任的,你知不知道?”
慧娘已經止住了哭,目光也變得大膽起來。
魏石有些詫異,睫毛也輕輕顫了一下,望着慧娘,又露出了那副思考人生大事的表情來。
“我問你話呢?”
慧娘仗着夜色已深,更是肆無忌憚,她腦中忽然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難怪李秋收那天敢趁着晚上爬她的院牆。
因為,她現在也想……
她忽然用那隻沒受傷的腳踩住了魏石的腳,但她的另一隻腳還懸在空中——顯而易見的,這動作無異于投懷送抱。魏石的動作比腦子快,下意識就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大掌落在慧娘腰間的瞬間,慧娘的手也離開了石桌,她和一隻得逞的小狐狸一樣,唇邊閃過了一絲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