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婵音知道貴妃說的是事實,她也沒想着貴妃明天就能讓皇帝廢除宵禁。
“這樣吧。”鳳婵音道,“你不是答應了我三個條件嗎?這後面兩個條件我就先留着,你若是能在今年辦成此事,後面的兩個條件就可以減去一個,怎麼樣?我很通情達理了吧?”
這算什麼通情達理?
貴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巴不得鳳婵音一次性把三個條件都說出來,留着兩個在那裡,不是讓她日日記挂着嗎?
誰知道以後的鳳婵音是個什麼樣的?
人是會變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随着鳳婵音年歲的增長,她終會變得越來越現實,越來越利己,胃口也會越來越大。
“行,我答應你。”貴妃最後還是道。
人為刀俎,她安宛筝為魚肉,她現在根本沒得選。
貴妃答應得那麼痛快,鳳婵音反而有些沒底了,總覺得這壞女人在打什麼壞主意!
話說,把貴妃救出去之後,她就沒有能威脅貴妃的東西了,到時候,貴妃要是翻臉無情,不僅不幫她辦事,還反過來害她怎麼辦?
鳳婵音一下一下地敲着手中的弓把,思考着該怎麼才能挾制住貴妃。
貴妃似是看出了她的擔憂,立刻保證道:“我出去之後,不會背棄承諾的,也不會去找你的麻煩。”
她神色傲然地道,“我安宛筝雖然不是一個純正的好人,但我向來信守承諾,說出去的話,就不會再收回來,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鳳婵音沒辦法放心,以她對安宛筝僅有的一點了解,她覺得安宛筝就是一個心黑手毒的瘋婦。
“你身上有什麼可以抵押的印鑒嗎?”鳳婵音問道,“好好想想啊,如果沒有,你就隻能繼續留在這裡和野狼作伴了。”
貴妃沒有辦法,最後隻能把身上攜帶的私印給了她,還撕了衣裙寫了一封血書,聲明她安宛筝欠鳳婵音三個要求,這私印是自願抵押給鳳婵音的。
待回京之後,再拿魯國公府的令牌和親筆手書來贖回這私印。
鳳婵音這才滿意了,把人提溜到簡陋但絕對結實的木架上,與寶貝黑豹同乘。
她不怕惠貴妃反咬一口,說私印是她搶的,這個罪名太大,等同謀逆,貴妃若還想與鳳家合作,就不會往她頭上栽這麼大的罪名。
對待仇敵,鳳婵音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扔人的手法很是粗暴。
傷口又開始流血的貴妃臉黑如鍋底,“你不是應該把馬讓給我嗎?”
鳳婵音不可思議道:“難不成你還想讓我給你牽馬?做什麼美夢呢?”
“那至少也應該你我共騎。”貴妃退而求其次道,“你怎麼能讓我和這肮髒的死畜牲坐一起?”
“你我是那樣的關系嗎?”鳳婵音嗤道,“什麼死畜牲?這是我的珍寶,這隻豹子對我很重要,我勸你最好不要想着把它踢下去,更不許弄髒了它。”
“否則,你就自己走回去!”
貴妃敢怒不敢言,隻能忍受着渾身冒着死氣的野物,坐了這颠簸晃蕩的木架子。
皇家軍隊找到貴妃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鳳家的二姑娘雄赳赳氣昂昂地騎着高頭大馬,馬上墜着一串布袋子,身後拖着一副木架子,仿佛一位得勝歸來的捕獵大将。
而尊貴的貴妃娘娘就坐在那粗糙簡陋的木架上,手上腳上都是傷,渾身上下都是血,已經死了快一半了。
據鳳二姑娘說,她是怕馬兒太颠簸,貴妃的傷口血流得更快,才做了一架安全平穩的木架給貴妃坐着。
怕木架子硌着貴妃娘娘,她還獵了一頭豹子給貴妃靠着。
軍将們都覺得鳳二姑娘是個善良體貼又熱心腸的姑娘。
貴妃在一旁聽得牙都快咬碎了,但她不僅不能拆穿,還要配合着鳳婵音演戲,把鳳婵音仗義心善的美名宣揚得人盡皆知。
行宮裡,皇帝接到侍衛報信後,不顧千金龍體,親自帶着太醫去了獵場。
皇後勸阻不及,隻能一道跟去。
貴妃傷得着實重,軍将們不敢讓她騎馬。
尊卑有别,他們也不能上手去抱、去背,最終隻能參照鳳婵音的做法,就地取材,做了一架更平整些的木架,擡着貴妃緩慢而行。
帝後看到貴妃的情況如此慘烈,俱是震驚不已。
“怎麼還有箭傷?”皇後驚訝道,“貴妃妹妹可是遇到了刺客?我就說狼群出現得蹊跷,怕是有人故意設局,想要謀害皇室!貴妃妹妹真是受苦了。”
“這箭是我射的”皇後的話剛說完,鳳婵音就開口道。
“沒有刺客,貴妃身上的箭,是我的。”
鳳婵音的神色愧疚又惶恐,“我在密林看見狼群圍攻貴妃娘娘,就以弓箭射殺狼群,當時的情況十分危急,臣女箭術不精,混亂之中不慎射偏,令娘娘玉體受損,還請皇上恕罪。”
“我不通醫理,怕冒然拔箭會緻娘娘失血過多,故而隻能等待太醫來拔箭。”
“都是臣女無用,貴妃姨母受大苦了。”
皇後意味不明道:“是這樣啊。”
皇帝也追問道:“是這樣嗎?貴妃?”
氣氛有些詭異,大家都看向沉默不語的貴妃,等着她的回答。
“是。”在各色的目光中,貴妃緩緩地點了點頭,“這次,多虧了婵音,我才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