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肇事者的爹過來了。
姚重頭一回進審刑院,盡管有晉陽郡王貼身侍從帶領,依然戰戰兢兢。
他都如此,他那嬌慣的小女兒更不必說。
見到裴承聿,他面露愧色,替姚雪喬道一聲得罪。
而這位年紀輕輕便權傾朝野的郡王,倒真如傳聞般溫潤,月下面容如玉,卻又透着讓人不敢接近的疏離。
裴承聿沉淡道:“姚大人安好。勞累姚大人走一遭,還害得令愛傷到腳踝,是我之過。”
冷淡有餘,親切不足,盡顯君子之風。
“不敢不敢,郡王言重。”姚重聽到女兒受傷,眼皮一跳,可若是裴承聿動用真格,不至于隻傷到她的腳踝。
多半是她不小心,自己弄傷的。
裴承聿将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溫聲道:“江淮運河上的盜竊案已經告破,這段時日驚擾大人了。”
姚重松了口氣,笑道:“能為郡王效力,是我的榮幸。”
總算告一段落,萬事大吉。
姚重高高興興接回女兒,進了審刑院還全須全尾樂呵呵出來的,滿京城恐怕隻他一人。
隻是沒來得及細問盜賊身份,不過其中必定涉及太子和鄭王争鬥,他還是少打聽為妙。
回到姚府,姚重命人關上房門,背着雲瑛向她發脾氣。
小女兒一向膽小怕事,連遭人欺辱都不敢拌嘴,哪來的膽子去招惹人人聞之喪膽的晉陽郡王,其中定有緣由。
雲瑛不可能向她透露從前的事,她也不至于傾慕隻見過寥寥幾次的陌生男子。
姚重越想越不明白。
他氣得跳腳:“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好端端你作何去招惹晉陽郡王?竟敢在裴府堵他,你好大的膽子!傳出去像什麼話?”
姚雪喬低垂着頭,聽到後半句驟然擡起臉,“爹從哪聽來的?”
她傍晚出現在裴府門前,前後不過一個時辰,不可能傳得到父親的耳中。
姚重面色不悅,“裴尚書的千金邀你參加花宴,順便提起的。她即将嫁給安定郡王,宴上李欽多半也在,你還是不要參加為好。我以你心疾未愈為由,替你回絕了。”
他看了眼她的腳,輕歎一聲,“何況你腳上還有傷,這段日子在家好好将養。”
晚風飒飒,竹影姗姗晃動,映在他的臉上。
姚重年過四十,眼尾已經勾起細紋,自長女過世後,他時常望着院裡栽種的翠竹發呆。
姚雪喬喉嚨動了動,到底沒告知李欽的事。
知道又能如何呢?
太子勢大,李家的門第水漲船高,城陽侯又是太子左膀右臂,能與其較量高下的唯有鄭王。
“好,女兒明白。”
姚雪喬一向乖巧,他欣慰地微微一笑,等她離去才反應過來掉進她的圈套,該她交待的她連半個字也沒說。
哎,罷了。他最受不得閨女撒嬌的。
在家中養傷的日子,姚雪喬重拾荒廢的制香手藝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