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見鄭王府,太子妃眸光閃過一絲不悅,抿着唇目光逡巡,落在許盼兒身上,“許小姐切莫妄自菲薄,待你與洵兒成婚,他什麼好東西不捧到你面前?”
“太子妃笑話我。”許盼兒微微紅了臉,有幾分羞澀。
許家和鄭王府的婚事還沒敲定,太子妃等着看好戲,目光落在進來後一聲不吭的姚雪喬身上。
此女容光豔絕,朱唇映玉顔,瑪瑙綴耳畔,進來後滿堂生輝,令人無法忽視。
得知這位便是趙洵放在心尖上的美人,那對紅瑪瑙搖搖晃晃,頓時刺眼無比。
“這位小姐看着眼生,莫不是老太太新認的表小姐?”
今日賓客有不少在杜貴妃宴上見過,姚雪喬起身上前,已有不少貴女認出她。
她身上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莫過于與趙洵無疾而終的婚事。
太子妃早有耳聞,也知曉趙池的狂妄之舉,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加悠長。
“雲菁最會哄我,你表姐耳上墜着的,你難道沒見過?”太子妃點了點裴雲菁的眉心,似是指責,更多的是寵溺。
“我可不敢騙您。”
裴雲菁面上一白,目光從姚雪喬耳畔掃去:“表姐,你自個說說你的耳墜是什麼來曆?”
姚雪喬看明白了,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刻意将話題往趙洵與她身上引。
既然許盼兒不想與趙洵聯姻,為何不好好和家裡大人商量?
她将自己扯進去,算計旁人以為趙洵顧念舊情,不肯訂婚,難道不怕得罪鄭王嗎?
還有裴雲菁,頻頻在太子妃眼前提起她厭煩的人,一時間不知該感歎她太過愚蠢,還是過于傲慢,不把任何人放眼裡。
姚雪喬問心無愧,不管是老太太送的,還是趙洵的,都來路清白。
何況趙洵送的那對,早已完璧歸趙。
“是老……”
她正要開口,她們卻配合默契,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許盼兒語氣緩慢,娓娓道來:“說來也巧,上月我到珍寶閣取首飾,正巧遇到世子,手上拿着的正是一對紅瑪瑙耳墜。鄭王妃素來不愛紅綠,我那時納悶是送何人的,看來今日已有答案。”
姚雪喬不能任由她們颠倒是非,急得站起來,見縫插針說話:“許小姐誤會,這是老太太送我的。”
“姚小姐莫要害羞。”
許盼兒作勢拍拍她的手背,“紅瑪瑙是難得的賞賜,即便揚州是富庶之地,此物也是極其珍貴的,想必沒見過吧?姚小姐受之無愧,何必不承認呢?”
許盼兒鐵了心要推她出去擋親事,那套遇見趙洵取耳環的說辭多半是胡謅的,姚雪喬含笑調侃道:“我見識短淺,讓諸位見笑。”
“不過……”
她話鋒一轉,“我的耳墜是老太太所贈。至于世子有沒有,又送給何人,我不清楚。不過許小姐既然如此在意,說的頭頭是道,何不親自問詢世子?”
“我想,以許小姐和世子如今的關系,問一句也無妨的。”
許家和鄭王府即将結親,幾乎是滿座心照不宣的事情。
慢慢也有人回過味來,許盼兒和裴雲菁一唱一和讓姚雪喬難堪,興許是介懷她與趙洵的那段往事,因此才拖延不肯點頭婚事。
可在東宮宴會上這般計較,有失太子妃顔面。
況且,姚雪喬如今身患頑疾,活不活得過二十都不一定,許盼兒還抓住她不放,心眼未免太小。
但事不關己,衆人隻作不知。
許盼兒撫過耳邊碎發,笑了笑,“怪我太鑽牛角尖,沒想通陛下賜給太子和鄭王的寶物怎麼會到老太太手裡。”
“就是,祖母最疼愛我,怎麼沒送給我呢?”裴雲菁煽風點火。
裴家不摻和太子和鄭王争奪,裴老太太更是态度明确,至今仍反對裴雲菁與趙池的婚事,斷然不可能受太子和鄭王的禮。
姚雪喬深覺無力,許盼兒的話一環扣一環,一不留神她就掉入陷阱。
“許小姐太過謹慎,有何想不通的呢?這紅瑪瑙定然是聿懷表哥送的。”
八公主旁觀許久,忍不住發話。
姚雪喬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聿懷是裴承聿的字,裴府長輩都以字喚他。
八公主縮在袖下的手悄悄拉扯裴雲莘,同她挑了個眉,轉臉與太子妃親昵道:“我一心想着看戲,沒留神她們争什麼,現在才想起來外邦進獻的紅瑪瑙母妃也得過一塊,不過她又送給聿懷表哥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表哥又送給老太太,老太太又給了姚小姐。”
八公主指尖撓着下巴,悠閑自得,“我想,即便是表哥知道老太太舉措,也不敢多說一句,甚至會覺得隻有姚小姐容色才堪配。”
人盡皆知,打死裴承聿他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八公主搬出他無非是想叫停這場争執。
也順便打裴雲菁的臉,她早就嫌裴雲菁過于膚淺聒噪,咋咋呼呼吵得人耳朵疼,可長輩偏偏吃她那套,寵得她越發不知分寸。
裴雲菁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她自诩美貌冠京城,早已不滿被她瞧不上的姚雪喬平分了秋色。如今八公主還當着所有人的面暗示,疼愛她的祖母也變心了。
“堂哥才不會這麼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