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她的後頸,垂眼親吻她。
一直克制的情和欲如猛獸狂奔,潮水奔流,不知餮足碾她的唇,無師自通纏她的舌尖,汲取她口中如蘭的氣息,吻得她嬌聲連連。
雨聲漸漸弱下來,雨絲密密斜織。
船艙内他們擁吻糾纏,唇間漫出啧啧水聲。
那股怒和熾火有了宣洩之處,他力道漸重,揉皺她的裙擺,冰涼的肌骨與他緊密相貼,随之熾熱顫抖,最終她枕在他的肩上,柔聲讨饒。
烏篷船在水上浮動,他親手解開她濕透的衣裙。
她坐在他腿上,衣裙半褪,肌膚光潔如玉,由他灼熱的手掌撫上,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仰起頭繼續索吻。
最後躺在他身下,如清荷綻放,攀他的肩膀,叫聲支離破碎……
連峰再度進屋時,窗戶大敞,湖光晚霞盡收眼底,湖面送來幾陣清風,荷香清幽。
沖淡屋内若有若無的,陌生的氣息。
裴承聿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色澤清雅,符合他目下無塵,不染塵埃的模樣。
他作息一向規律,且喜淨愛潔,進過審刑院的牢房會沐浴洗去血腥,入睡前也照例沐浴一回。
連峰主管外事,不插手内事。
但夕陽未散,自家主子已經沐浴過,顯然是不同尋常的。
杜明是院内負責内事的人,十三四歲,年紀不大卻機靈。
他進來後從裴承聿手中接過木盒,聽他語氣疏淡吩咐道:“拿下去燒掉。”
他掂量一下,輕若無物。
連峰面上閃過疑惑,但顯然嘴邊的話不能問出來。
燈火潋滟,點亮裴承聿的眉眼,浸着三分深不見底的寒,連峰随之一凜,收攏心思。
他呈上密報,簡略提起上面的内容:“張禦史已經呈報陛下,今晚他遇刺身亡的消息會傳遍京城。”
裴承聿斂眉,一目十行看過,指尖夾着信紙放在燭火上。
火光在他眸中跳躍,襯得他面若冠玉,卻透着一絲蕭索和寂寥。
他忽然道:“我讓你查過,姚重以及他在揚州時的上峰和太子可有勾結。”
這正是連峰要彙報的第二件事。
他垂首道:“姚重的上峰收受過太子黨的賄賂,姚重本人倒是清廉,分文不收。他和太子之間最大的聯系隻有一門親事,他的大女兒嫁給李家的旁支,但前年冬天已經過世。”
當時裴承聿借李家旁支貪腐一事大做文章,打壓太子氣焰,逼得他不得不松手,因此有些印象。
李欽和那家的子弟一丘之貉,還為此憤憤不平,在酒肆大放厥詞,城陽侯勃然大怒管束他一段時日,京城清淨了大半月。
李欽依仗太子作威作福,待到時機成熟,他會是壓死太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會自尋死路,不值得他動手。
這是他從前的想法。
那晚過後,得知李欽在東宮的圖謀,戲樓旁的屋舍裡已經準備好行歡的床榻。
他忽然想到姚雪喬驚吓慌亂的眼睛。
連夜喚來連峰,安排張禦史提早将奏折送到陛下面前。
略有倉促,但足以讓太子舍棄李家,斷尾求生。
此後他又動了點手段,侍女青竹和嬷嬷因涉嫌勾結兇手,已被太子秘密處死。
明知不該插手,免得東宮細作暴露,驚動太子。
可是他還是吩咐下去。
他經手過無數朝廷大員的案情,每一次都牽連甚廣,可心中從未有過負罪感。
但這一次不同。
哪怕李欽并未得逞,姚雪喬毫發無傷,他那時隻是冷淡如常沒有多管閑事而已,但心中還是潛入一絲愧疚,一絲後怕。
因為她是祖母疼愛之人的女兒,她遭李欽惦記也是因他所緻。
他用這些理由壓住心間浮動的,漂渺無着落的想法。
至于李欽,雖撿回一條命,但整日頭昏腦脹,甚至一隻耳朵已經失聰,性情較之前更加狂躁。
他沒理由繼續畫蛇添足,李欽無能愚蠢,但如今城陽侯府嚴防死守,生怕刺客再度襲來,動他得不償失。
不過太子一旦失勢,城陽侯府一損俱損,也風光不了幾日。
連峰做事很細緻,隻要裴承聿吩咐下來的,事無巨細他都會查明來龍去脈,以免主子問起他撓頭不知,妨礙謀劃。
因此姚雪竹的死因他也如實告知了裴承聿,包括城陽侯如何威懾李家,令李欽全身而退。
“李家對外宣稱姚小姐是病死的,可實際是李家蓄意苛待,隻因懷疑她不忠。”
世道如此,女子艱難。
他忽然明白姚雪喬的執念。
她鼻尖凝着一滴血,驚慌失措跑進他的船上時,全身都在顫抖,明明一無所依,但有着義無反顧的決心。
他默然片刻,喚來杜明:“木盒若是還沒燒,秘密送去姚家,親自交到姚小姐手上。”
姚雪喬是在當晚收到那件失而複得的小衣的。
平素默默無聞,負責灑掃的小丫頭遞給她時,她還不知道裡面裝着什麼,打開後砰地一聲又合上去。
她背着屋裡侍女,進屋後悄悄打開,紅着臉塞回衣櫥裡,發誓今後再也不會穿這件。
誰知晚間沐浴,秋意捧來幹淨的衣物,那片藕粉布料赫然躺在最上層。
“怎麼是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