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穿!
雪枕抿唇,在程誓莫名其妙的眼神裡微微笑了一下。
繼而,他側身,光明正大地湊到程誓耳邊,咬着耳朵說了幾句。
程誓配合他,擰着的眉頭微微松開。
唐雪枕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皮膚白,臉頰飛上暈紅,看起來更加透亮,水潤得像剝了殼的荔枝。
漂亮當然是漂亮的,還有如出一轍的嬌縱氣,對着旁邊的寸頭男生叽裡咕噜說着什麼。
看起來很……熟稔。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引得寸頭男生笑起來,居高臨下的倨傲神色也被沖淡。
齊鹜心下一沉。
他見過唐雪枕身邊的男生。
齊鹜記性好,機靈,人長得又出衆,在A市各大私人會所兼過職,差不多對經常出來尋歡作樂的少爺小姐們混了個眼熟。
在唐雪枕身邊的男生是程家的少爺程誓,也是一呼百應、任性妄為的主。
當然是他比不了的。
兩個人坐在一起,竟有些般配的意味。
畢竟在齊鹜偶爾看見程家少爺的幾次,從未發現過他的臉色能如同現在一般和緩,甚至說得上縱容。
還伸出手,光明正大地攬着身邊人單薄的肩膀。
齊鹜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他手指收緊,掌心和球杆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倏爾,齊鹜反應過來,沉下心,對準方向,手腕送出去,擊打面前的白球。
白球被打出去,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撞在桌角改變前進方向,精準地撞在不遠處的黑球上。
黑球晃晃悠悠滾到球袋裡。
七分。
雪枕看着一臉不情願的跟班給齊鹜加了七分。
彩球中黑球的得分最高,難度也最大。但看齊鹜一臉冷漠,似乎并沒有感覺到棘手。
龍傲天當然能輕松應對,炮灰就不能了。
紀凱一下子甩了球杆。
“中場休息!”
他額角都是汗,原本還稱得上清秀的臉現在漲得通紅,表情更是陰沉。
紀凱直勾勾地盯着球桌對面的齊鹜,想用眼神作刀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似的:“我要換個趁手的球杆,你不介意吧?”
齊鹜搖頭。
他這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讓紀凱更生氣。
紀凱冷着臉,幾次深呼吸平複心情。
如果不是程誓在這裡,他真想把球桌一起掀翻。
紀凱意識到自己失算了。
他自認球技不錯,偏偏竟然碰上了個自學成才,僅僅靠當助教也能玩上一把好球的。
騎虎難下!
紀凱一陣牙酸。
他不是信守承諾之輩,如果這裡隻有齊鹜這個不識好歹的,他立刻就能翻臉清空球桌。
可程誓不知道為什麼追到這裡來了。
要說程誓是來看熱鬧,可他的眼神落在球桌上的片刻寥寥無幾,一直在看身邊人。
要說他對比賽完全不感興趣,程誓又能指着球桌和身邊的漂亮男孩咬幾句耳朵,把人逗笑。
好像自己在這裡怒火攻心,還不如人家微微笑一下來得惹眼。
這是拿他自己找樂子來了!
紀凱不是沒幹過這事,但當他自己成為被取樂的一員時,還是不可遏制地感到了憤怒。
他思考一會,給跟班一個眼神,對方心領神會,往外邊走去。
不等程誓說話,紀凱就自顧自:“程哥,你看這你來了也隻有我們在玩,我讓人去再找幾個助教來。”
程誓不置可否。
紀凱定下心,擰開瓶蓋喝水。
他有跟班鞍前馬後送水送毛巾,齊鹜當然沒有,沉默地放下球杆擦拭手腕。
讨人嫌的窮小子。
紀凱在心底冷笑一聲,把用過的手巾扔到跟班身上。
偏偏程誓帶過來的漂亮男孩忽然站起來。
白生生的腕子晃了晃,竟是給齊鹜遞了瓶水過去。
紀凱擰眉,可齊鹜也露出訝然神情,思忖片刻後點頭道謝,接了過去。
紀凱立刻看程誓。
程誓不置可否。
然後紀凱就聽見面前的漂亮男孩開口。
“下半場,我來當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