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上,林瑤和陸則行口味相似。
上到第六道主食後,大廚特意詢問了林瑤需不需要減脂特供版。
林瑤今天受驚過度,需要壓一壓,所以對減脂沒要求:“不用了,謝謝。”
大廚颔首,應了聲好。
但林瑤也吃不了多少,她出來前吃了早餐,走戲的時候又根據飾演片段吃了很多水果,所以還不餓。
“您是剛從英國回來嗎?”林瑤大約算了算時間,忽然發現英國到海市十幾小時的距離,能在十一點抵達她家,那他豈不是下飛機便來她這邊了。
難怪急着來吃飯。
還一臉風塵仆仆的模樣。
“嗯,忙完便回來了。”
“您不會是……”
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林瑤忍住了心中的猜測,到底是沒問出來。
早上賀進群還在通知她幾點到,到點後見到的人卻是陸則行,她想問他是不是特意趕回來,想想又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天方夜譚。
陸則行總不可能是特意回來阻攔她和賀骁領證吧?
“是什麼?”他眼裡的笑意深了幾分,“怎麼不問了。”
“沒什麼。”林瑤放棄了,不想自作多情。
“這是我的誠意。”他說,“林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你值得我花費時間和精力。”
他、他竟然承認了?
林瑤心頭惶惶,努力壓下那抹異樣的悸動:“賀骁不願意娶我,您便早就把我定為意向的結婚對象了,所以才會特意趕回來的,是嗎。”
從約她今天見面那天開始。
還是更早。
他沉吟片刻:“可以這麼理解。”
如果賀骁願意娶她,那陸則行還會願意嗎?
林瑤知道自己有點貪心了。
愛她的人千萬,有朝一日,竟會在意一位陌生男士對她的決心。
是他一直以來待她太特别了嗎?
“那我真是榮幸。”林瑤眼裡的笑不深。竟有幸讓森恒掌權人費盡心思,跨山越海來求婚。
陸則行緩緩說:“不着急。林小姐可以好好考慮,賀家那邊不是問題。”
他說了沒問題,自然就是沒問題。
以森恒集團的實力,就是從自己親侄子手上搶女人也輕松如常。
林瑤垂下眼眸,目光裡是故宮牡丹冷萃茶,杯底沉着一片可食用的金箔牡丹花瓣,幾乎散盡的冷霧若有似無,伴着茉莉花香,沁人心脾。
安靜了片刻,林瑤擡眸:“我會好好考慮。”
…
這樣充滿儀式感的日光盛宴,更像是一場藝術表演,不僅在味蕾上給予享受,也是視覺上的雙重奏。
林瑤雖然早已習慣這樣的場合,可還是覺得自己怠慢了。
其他人就算不至于穿高定禮服出席,也是精心打扮。剛才她想着,反正彼此皆心不甘情不願,領證也沒必要花心思打扮,也就沒特意搭配衣服,就是很普通的薄款針織上衣,寬松休閑褲。
用餐結束,已經下午三點。
林瑤和陸則行一前一後走出餐廳,此時陽光正大,路過天井,流光溢彩般的強烈光線從四角飛檐傾瀉落下,照亮了岩闆路面上的斑駁紋路。
有鹿和柏叙管家跟在後面。
林瑤看着走在側前方引路的會所經理,林瑤到底是沒忍住好奇:“這不是你們森恒旗下的會所嗎?怎麼感覺大家好像并不……”
似乎是覺着不妥,後面的話她沒問出口。
林瑤雖然沒說全,陸則行還是明白了。他淡淡解釋,“沒有那個必要。再者,我臉上并未貼金,不至于誰都認識。”
陸先生可不就是金子嗎?
不過這話林瑤沒說出口,隻恍然般輕笑,是帶着幾分奉承的語調:“那是因為您低調,和一般的有錢人不一樣。”
陸則行似乎是被逗笑了:“我記得,你們做演員的不是最忌拉踩。”
“是呀,但是陸先生确實不一樣。”
“願聞其詳。”
林瑤看向前方路面,稍作思考:“就像這幾次我和您的相處,您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森恒。”
陸則行輕笑了聲。
他沒有告訴她。當人達到某種地位或精神境界,一些常人為之困擾的世俗羁絆,比如他人的目光,态度,都可以成為可有可無的東西。
“總之,”林瑤收住腳步。無論是跟在身後的有鹿和柏叙,還是前方的會所人員,皆在後一秒停在原地。
陸則行亦停了下來。
今天林瑤紮着蓬松的丸子頭,全素的白淨臉龐完全映入他視野,光線明亮,能看清她眼尾處有道很小的痣,睫毛纖長,瞳眸幹淨水潤。
“您和我以前遇見的人不一樣。”她看着他的眼睛說。
他指尖無聲地輕撚,目光深邃:“既然我在林小姐眼中那麼好,你能願意嫁給賀骁,沒道理不答應我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