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映愣住,看見沈一帆正落寞地望向自己,眼底發亮似有淚珠,好像在說“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秦映剛想張口問一問他母親去哪了,就看見他這副模樣,想必大概率不知自己母親去了何方,就算知道,隻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傻瓜。”
秦映隻能在他腦袋上摩挲一下,捋過他頭頂的發旋,“這世上怎麼會有母親不要自己的孩子,你是她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也許……她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
秦映說的話連自己都遲疑,從小生活在幸福家庭,雖然父母早逝,但從未缺少過一絲一毫的陪伴,更沒體會過什麼叫寄人籬下。
秦映覺得,一個人,一旦選擇了做父母,就被套了層責任和枷鎖,怎麼還能為了所謂的“苦衷”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顧呢?
沈一帆不信,繃着張小臉,搖頭。
秦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拉起來:“我以前有個朋友,她媽媽是無國界醫生,來過舊金山這樣繁華的地方,也去過非洲寸草不生的疫地。小時候,她就跟外婆生活在一起,幾乎沒怎麼見過媽媽。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訴她,她媽媽在世界各地救人,正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情,希望她務必堅持下去。”
“我相信,你媽媽也一定是這樣的人吧。”
秦映的話驚醒了沈一帆,他曾聽到過無數個版本,有人說他媽媽嫌他拖累不要他了,有人說她偷漢子跟着男人跑了,甚至還有人說他媽媽犯法讓警察關起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就給他母親扣上無端的罪名,居然讓沈一帆真的信了。
可是他頭一次聽說,原來他媽媽還可能是這樣的人,一瞬間眼淚就繃不住,順着臉頰滑落,哭得無聲無息。
她會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嗎?沈一帆想。
“好了,擦擦眼淚,繼續練拳吧。”秦映露出一個明媚的笑,說,“再哭,真要變成小姑娘了。”
沈一帆終于止住淚,從剛才的悲痛中走出來,投入到緊張嚴苛的訓練中去。
練到一半,沈一帆進入狀态,秦映對他說:“我讓你叔叔給你拍幾段視頻,老師想發到網上,可以嗎?”
沈一帆點頭。
秦映走出練功房,讓沈回淵進來。
沈回淵今日沒看武經,而是帶了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不斷敲,還正打着電話。
聽到秦映的呼喚,他幾乎立刻就從繁忙的工作抽離,對那頭說:“老張,改天再說吧。”
“老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大概也沒想到他突然打斷,而自己滿腹的宏偉藍圖就卡在一半說不出來:“沈總,是不是我的方案,您還不滿……”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沈回淵語氣帶着威壓,很明顯,已經容忍到了極限。
那邊的“老張”愣了一下,渾身如墜冰窟,不敢再說,立刻把電話挂斷。
沈回淵在進門的前一刻還冷臉,走進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副表情,變得溫柔又耐心。
秦映蹙眉:“怎麼那麼慢?”
沈回淵笑:“一點小事,剛剛在打電話。需要我怎麼做?”
秦映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告訴他如何操作:“你坐在這裡,手拿穩一點,不要抖,知道麼?我買的支架還在路上,美國快遞慢,這段時間可能都需要麻煩你。”
她說話難得溫柔,也就在求人幫忙的時候。
沈回淵接過手機,看着秦映走到沈一帆身邊,繼續指導其槍法,舉起攝像頭對準他們。
本以為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卻沒想到在按下拍攝鍵之前,大拇指不小心劃到左下角的小圖片,一張照片就赫然彈到自己面前。
沈回淵:“……”
什麼情況。
沈回淵身子有些僵,秦映看他半天沒動,不明就裡地問:“你怎麼不錄?”
沈回淵壓下面上略帶震驚的表情,用手指輕輕點了下屏幕,想把照片點回去。
結果卻發現怎麼也劃不掉。
秦映見他不應,更着急,走過去搶過手機:“怎麼讓你拍個照還那麼費勁,早知道就不……”
然後愣住。
我去。
這不是早晨他剛進武館,牽着沈一帆時的照片嗎?
怎麼會在她手機裡啊啊啊啊!
秦映如遭晴天霹靂,好半天緩不過神,然後才後知後覺想起過來,估計是今天自己玩嗨了,看見沈回淵進來吓了一跳,慌亂間點錯了。
這都叫什麼事啊。
沈回淵饒有興趣地看着她,唇角一抹笑壓不住:“你偷拍我?”
語氣溫和得像溺進了一片溫暖洋流。
“我沒有!”
秦映立刻辯駁,臉蛋紅撲撲的,像粉潤的水蜜桃,“手滑點錯了而已,你不要誣陷我。”
秦映不禁回想當時的場景,男人玉樹臨風,衣角翩翩,活脫脫一個浩然正氣的潇潇君子。
好像确實……有那麼一點沉迷他美色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