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淵低睫淺笑,語氣帶着少見的輕快:“嗯,你說的都對。”
秦映:“……”
秦映瞪了他一眼,火速把照片删掉。
又遞給他的時候,秦映都有點後怕,擔心他再點錯哪裡,翻出了什麼讓她下不來台的陳年糗事。
為了震懾他,秦映揮舞着手中的紅纓槍,往他面前一擋:“我警告你,以後不要随便亂翻我手機。否則……”
秦映眯眯眼,把槍尖又往他下腹靠近幾分,“别怪我槍下不留人。”
後面一段時間,沈回淵可不敢再造次,安安分分地給她錄視頻,以免成為她槍下亡魂。
沈一帆看着他們二人又笑又鬧,不禁覺得十分有愛,同時也覺得他叔叔在師父面前像變了個人,親和又愛笑,也不知究竟為何。
等練武結束,秦映拿過手機,大緻掃了一遍沈回淵的錄像。
令她震驚的是,他拍攝的角度居然很好,幾乎都不用P圖——秦映還記得他以前壓根不會拍照,給她拍出來的照片氣色差到下一秒就能咽氣。
也許是這幾年,他交了别的女朋友,在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優良傳統”下,學會了捕捉生活中的美。
而不是一味地忙碌他那該死的課題,該死的生意,以及該死的毫無生氣的人生。
沈回淵:“還滿意嗎?”
秦映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挑眉:“湊合吧。”
也就是這麼一會兒工夫,秦映看見沈一帆的汗水打濕地闆,躺着躺着,居然就這麼疲憊地睡着了。
秦映沖沈回淵一勾頭:“出來,有話問你。”
沈回淵站起身,聽話地跟着她出去。
二人來到二層陽台。
舊金山這間秦氏武館不大,不像國内已經開拓成一棟小樓,自從他父親死後,國内的秦氏武館就被她全盤接手,一個響當當的活招牌赫然長逝,肯定會給武館帶來不少沖擊。
那時秦氏武館像風雨飄搖的枯葉,随時有可能傾覆。
當時師兄陪她打理武館上下一應事務,伯父還從中作梗,想要武館的代理權,妄圖引入其他武術流派,一起掙大錢。
秦映那會兒剛畢業,剛從象牙塔走出來,沒心眼沒閱曆。師兄重情,不肯埋沒師父心血,公然和伯父做對抗,曆盡不少苦難,總算把武館的精神保留下來,也算是東山再起了。
秦映有了堅實的後盾,放心将管理權交付師兄,才敢隻身一人前往舊金山。
她站在二樓,看見樓下“秦氏武館”的牌匾近在咫尺,沒由來想起這些。
秦映吹着風,問:“沈一帆的父母去哪了?”
這一問在沈回淵看來沒頭沒尾,更不是個好的話題開篇。
他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秦映扭過頭:“不方便說?”
沈回淵搖搖頭,兩隻手撐在陽台的欄杆上:“你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秦映眯起眼,她眼睛被風吹得有點難睜開,想起早晨對沈一帆說的“偉大的人”。
秦映說:“當然是實話。”
“你确定?”沈回淵答,“都死了。”
秦映心頭一哽。
“你哥哥,也……?”秦映有些難以置信,嗓子還有點澀,也不知是被風吹得還是怎樣。
沈回淵倒是不避諱,直言道:“在一次作戰試飛中,墜機身亡。”
“……”
秦映記得他哥哥是戰鬥機試飛員,萬裡挑一的人才,那時沈回淵提到他哥哥,眼裡都是難以抑制的自豪,沈家這哥倆,都是頂頂優秀的人。
秦映說不出話,聽沈回淵說:“他被炸得隻剩一條腿,帆帆看見到自己父親的斷肢,受了刺激,從此不再說話。他母親,也就是我嫂子……”
沈回淵頓了一下,“後來去了南邊,找他屍骨去了。”
秦映心中一恸:“都炸成這樣了,怎麼可能找得到?”
沈回淵喃喃道:“是啊,所以,她再也沒有回來。”
“……”
秦映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一擊,很久都說不出一個字,但冥冥中總覺得這個結局不應該是這樣。
“我不信。”
秦映不死心地搖頭,她實在不希望沈一帆最後一點希冀都破滅,倔強地問,“那你怎麼知道她死了,也有可能是她一直在尋找,或者去了什麼别的地方……”
“不會。”沈回淵打斷,擊碎她的全部幻想,“我哥部隊的同事一年前寄回她的死亡證明,她不會再回來了。從她選擇追随我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一帆,沒有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