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回淵淡淡一笑,像是能猜到她的心聲,平靜說:“沒關系,你要是不願意騙人,那做嬸嬸也行。”
我去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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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映最終還是被自己的同情心泛濫打敗,坐着沈回淵的車,來到廣場中心的夜市集。
舊金山也有夜市,一眼望過去,跟國内大差不差,擺攤的人很多,賣各種各樣的物件都有。
關鍵是沈回淵這個人真的好無恥,把各種需要賣的東西都放在後備箱準備好了,就等她一聲“同意”,然後就拐着她上路。
秦映氣得一路沒跟他說話,恨不得掄起長槍将他刺個對穿。
義賣的東西不多,大多都是沈一帆玩剩下的,有小坦克,小水槍,還有鋼鐵機器人和玩偶等。
沈回淵找了塊紙闆,用黑色馬克筆在上面寫上一個大大的“bazaar”,支在攤位左前方。
方佑則負責在一旁拍照。
沈一帆有社交恐懼症,再加上長時間不說話早讓他脫離群衆很久了,都不敢叫賣,更害怕一張口,磕磕絆絆的發音讓人們嘲笑。
秦映安慰道:“沒什麼可怕的。”
然後給他做了個響亮亮的示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秦映還告訴他,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值得害怕,隻要你自己足夠勇敢。
沈一帆沉思了一小會兒。
沒幾分鐘,他操着一口蹩腳的發音,也開始叫賣起來。
沈一帆的小臉憋得通紅,可這第一嗓子一旦喊出來,就仿佛收獲了無限力量,連帶着後面二聲第三聲都不再畏怯。
而周圍人來人往,摩肩接踵,都隻顧看自己腳下的路和眼前的東西,壓根沒有人在意他。
沈一帆忽然發現,真正一直在意且為此小心翼翼的,隻有他自己而已。
沈回淵沒有出聲,在身後看着兩個人叫賣,他覺得很溫馨,隻想把這幅畫面永遠記住。
也就是在這時,一對外國夫婦被他們二人吸引,望向這對貌美的中國人。
他們尤其覺得沈一帆實在可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沈一帆有點不自在,扯出一個笑,尴尬回應。
目光掃向地上的物件時,他們被一個中式徽章吸引住。
那上面鑲着廉價的金珠,勾勒出一個小小的金龍式樣。秦映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網上淘的爛大街貨,他們卻觀摩了半天,驚歎不止。
還不斷讨論上面的“dragon”。
秦映聽着他們的議論,也不禁盯着那個徽章多看了幾眼,突然感覺有點眼熟,卻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How much……”
外國女人正要問價。
還沒說完,竟被沈回淵打斷。
“Sorry.It's not for sale.”
沈回淵站到二人面前,伸出手。
他說英文時,聲線格外清冽,像浸了冰塊的氣泡水。
秦映有點懵,兩個外國人亦是一懵,随後露出無奈的表情,把徽章交回他手上。
“你在幹什麼?”
秦映覺得,自己和沈一帆第一件即将要賣出去的東西就這麼被他攪黃了,憤憤道。
“你不記得它?”
沈回淵的表情很複雜,瞳眸被燈光一照,燦若星河。
“我為什麼會……”
秦映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這枚小小徽章,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一下想起許多過往。
這些被塵封的記憶,本該牢牢鎖在腦裡,再也不要湧出來。
那是大二的一個夏天,天氣燥熱。
蟬鳴驚擾整個夏季,叫得人昏昏欲沉又睡不着。
秦映剛當上武術社社長,為了慶祝,打算開一個社内武術交流會,點了一堆奶茶又買了一堆生肖徽章,準備送給大家。
卻在約教室的時候,和書法社社長沈回淵約重了。
江大的教室資源很緊張,大概是管理員一不小心搞錯了。
當沈回淵帶着一群人烏泱泱湧進來時,秦映幾乎立刻就看到了這個男人,懷裡抱着宣紙,左手幾根毛筆,右手兩方硯台,拿着那麼多東西卻依然氣質出塵。
沈回淵比秦映大三歲,那會兒已經是研究生。
秦映怎麼會知道,他一眼就認出了她是之前上台舞槍的女孩,以及——那個讓她魂牽夢萦的女孩。
他不會跟秦映計較一間小破教室,可秦映卻早已把他當成假想敵,言語犀利而鋒銳。
“學長,從那個紙箱裡挑一個徽章拿走吧。以後再見面,我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