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令人忐忑的第二天。
由于沈一帆的小學下午有實踐活動,沈一帆不想去,他更想下午四點來武館跟秦映練槍。于是沈回淵便和老師請了假,帶着他大中午來了武館。
跟着他們過來的還有一個白人律師,那律師一身西裝革履,生得高大威猛,一看就很有氣勢,絕對是個經常在法庭上厮殺的料。
沈回淵找的人自然是差不了,他的權威和勝訴率都足夠讓人信服,更重要的是,這人端正得很,從來不給過錯方打官司,隻負責維護世間的公理和正義。
沈回淵介紹道:“這是KNR律所的金牌律師,拜爾德·利昂。”
拜爾德跟秦映打招呼,伸出一隻手。秦映把自己得手遞過去,也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來,二人便進入正題,聊了一下整個事件的始末。拜爾德邊聽她說着,邊在本上寫寫畫畫,沒多久一個清晰的關系導圖便呈現出來,更體現他絕對的專業性。
“秦小姐,你放心,這個案子我會盡力。”
拜爾德又跟她說了一些立案需要的重要材料,讓秦映這兩天抓緊準備。
等一切都談完,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拜爾德起身,準備打道回府。
秦映來到門口送他,她總感覺還有什麼東西沒談,叫住他:“利昂先生,價錢方面……您還沒有跟我說。”
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有什麼其他安排,自己在此刻提及會不會太過冒犯。
卻沒想到拜爾德輕輕一笑,沖她道:“價錢方面我已經跟沈總都談好了,秦小姐不必費心。”
“……”
秦映聽得有些懵,看着拜爾德的身影走遠,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到了下午四點,武館開始零零散散來了幾個同學,這陣仗可比平時差遠了,秦映一數,才八人。
那天不算退課,留下來的人差不多有一個小班。秦映不知道這些人是不來了還是怎樣,眼看時間快到了,便在群裡催了聲。
此刻,小小的沈一帆才察覺到不對勁——以前大家都是提前半小時都在武館集合好了,怎麼今天人變得那麼少,總不會都遲到了吧?
沈一帆跑過去問秦映,秦映不會把這些社會上的腌臜事告訴他,隻是摸摸他的頭,說:“也許是今天天氣不好,不少孩子都跟師父請假說不來了。”
“……”
沈一帆皺着眉,朝窗外看了一眼,隻見天空籠了一層淡淡的烏雲,細雨撒下幾滴就停止了,還沒來及把大地淋濕。
所以……?
沈一帆總覺得師父在騙他。
又過了十五分鐘,剩下的幾個孩子總算陸陸續續到了,秦映的一顆心才落回肚子裡。
因為她受了輿論抨擊,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不能再授課,于是便把十四個孩子全權交給了梁淺淺。
艾德琳也到了,今天這小姑娘似乎不太對勁,見到她一句話都沒說。秦映本來還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這個事,也對她失望透了,結果就從玻璃門後看到她練功的身影。
小女孩揮汗如雨,手握長槍,目光堅定。身姿比以前堅韌了不少,不像原先軟塌塌的毫無力氣,察覺到秦映的視線,甚至還比方才更賣力些。
秦映把目光收回來,多少總算收獲了點安慰,不敢再跟一衆家長大眼瞪小眼,灰溜溜地回了卧室。
她百無聊賴地耍手機,發亮的方塊屏幕長放着各式各樣變換的小人,都在努力逗秦映開心。
可是她卻看不進去,縮在床尾,感覺自己像塊發黴的面包。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時,突然聽見樓下一聲門響。
那聲音很劇烈,像被人用了很大的力氣甩開的,秦映有了上次被德克斯特打碎門的應激障礙,幾乎立刻清醒,推開門從二樓往下看。
然後就看見兩個從來沒見過的中年男女沖到前台,大聲和蕭熠然吵架的場景。
蕭熠然聽不懂英文,突然被這兩個不速之客喊了一通,緊皺眉頭,重重說了聲:“你們什麼人?”
“我們是艾德琳的父母!”為首的女人道,“你們這個無良武館,把我們孩子騙到這裡學什麼中國槍術,她現在在哪?我要把她帶走!”
蕭熠然隻能感受到她無處安放的怒火,卻全然不知女人說的是什麼。
旁邊的丈夫比較機敏,看出他們在雞同鴨講,目光掃視一圈,從旁邊那個門的豎玻璃框看到孩子們練武的身影。
他拉了拉女人的胳膊:“過來。”
女人一愣,被拽着跟了過去。
蕭熠然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幹嘛,但能預料到準不是什麼好事。為了防止他們打亂上課秩序,也跟着走過去。
秦映在樓上看得心驚膽戰,這時從樓梯上下來,叫住兩位來勢洶洶的父母:“等一下!”
然而她的叫聲并未以前他們的注意,後者已經把手放在門把上,推開門。
因為突然的闖入,正在進行的課程戛然而止,梁淺淺和一衆孩子同時望向門口。
男人一眼就找到艾德琳的身影,看到她拿着杆□□望向自己,隻覺得諷刺,沒法理解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跑來學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