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之上狂風大作,海面翻起滔天巨浪,滂沱大雨已下了快一個時辰。
可再看那西海的深海之處,卻是一片祥和甯靜,蝦兵蟹将按部就班地巡視着海底各處,蚌女魚精捧着珠燈遊過叢叢珊瑚群,點起一盞盞珊瑚燈,将西海海底照得猶如白晝。
而這幾日,西海的六公主敖汐月也很太平。
除開西海龍王布雨的日子,每晚要去西海海面夜遊的敖汐月,這些天來幾乎不怎麼出她的公主府,每天對着一個海蚌發呆。
那海蚌裡有一隻綠色小荷葉包,已經被打開過,上面原本打得極漂亮的繩結,現在成了一團亂麻,砍砍能把這小荷葉包包住。
小荷葉包外面被一層淡淡的光暈包圍着,敖汐月因為生怕裡面的點心放久了會壞,施了點小法術,她實在舍不得把這裡面的點心都吃完,隻吃了一半,還有一半繼續留在小荷葉包内。
敖汐月捧着下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這隻樸素的小荷葉包,回味着那點心在齒尖的酥松香甜和淡淡的荷花香氣。
那是幾塊荷花酥,酥皮層次分明,薄如蟬翼,幾層如綠葉的酥皮包裹着内裡粉色如荷瓣綻開的酥皮,每一口下去甜而不膩,清香裡嫩,令人回味悠長。
敖汐月覺得這是她從小到大吃過最好吃得點心,比西王母蟠桃宴上的八珍玉食還要餘味無窮,且這點心還是出自一個凡間男子之手。
他怎麼就能做出這麼美味的吃食呢?敖汐月心道,上次忘記問他住哪兒了,這幾日他都沒再來西海,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
想着想着,敖汐月又是一陣哀歎:“唉!敖汐月啊!敖汐月!你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他隻是個凡人,一生不過短短數載光陰,沒事天天跑我們西海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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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汐月正胡思亂想着,忽地她身後石柱上嵌着的一顆碩大珍珠發出七彩異光,随即一個貌若芙蓉的女子出現在珠中。
“汐月!汐月!你在不在?”那珠中女子喚道。
敖汐月聞聲,略是一驚,趕忙轉過身來答應道:“我在!我在!”忽又想起什麼似得,換上一張漫不經心的臉,道,“怎麼塗山二小姐今個有空來找我?怎麼不去同你的情郎幽會了?”
“好妹妹!姐姐這回是真有急事要找你!你快來我們塗山幫我想法子!”原來那珠中女子正是塗山氏族長的二女兒,塗山曦穎。
“什麼事讓姐姐這麼焦急?”見塗山曦穎一臉焦容,敖汐月也不再同她玩笑,趕忙問道。
“我爹要給我招婿!我不肯答應,本想趁夜逃離,卻被我爹識破,鎖了我的狐丹妖力,将我關在自己的房中!”塗山曦穎道。
聞言,敖汐月不由想起前幾日母親敖明玉同她說得話:‘龍丹哪裡是能随随便便取出來的!取出龍丹你就如一個凡人無疑!’如今塗山曦穎狐丹雖未取出,但鎖住其狐丹妖力,她也等同于一個凡人無疑,那塗山族長對他的女兒也是真夠狠的!
塗山氏本就是靠着當年塗山老族長的女兒嫁給了大禹,才有了今日風光,成為了如今四大狐族之一,現今的塗山族長估摸着也是盼望着自己女兒能像當年那隻九尾紅狐一樣,碰上如大禹一般的人,可以一步登天!
敖汐月見曦穎找透過蚌珠來找自己,本還想着說說自己最近被父王母後“逼婚”的事,但聽了曦穎的話,立刻打消了這念頭。
自己的婚事同曦穎的相比,完全不是一回事。
一個是把女兒“賣”了圖利圖權,一個是與恩人知己相見恨晚,歡歡喜喜訂下姻緣。
且與自己訂下婚約的還是那四大狐族為首的青丘狐王,要是被那塗山氏的族長知道,還不知道要眼紅成什麼樣子!指不定要拿她的事來逼曦穎姐了!
這塗山氏族長如今這麼急着招婿,看來是野心一日比一日大,見自己這二女兒已經到了出嫁年紀,有些坐不住了!
“好妹妹!你是西海公主,我爹不敢對你怎樣!你來,他一定會讓你見我!我現在也隻能找你了!我可不想像大姐那樣,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聽說大姐在純狐氏日子過得并不好!”塗山曦穎道。
曦穎的姐姐,塗山曦芸前些年嫁去了純狐狐族,娶她的便是純狐族長的二公子,此人風評并不好,到處沾花惹草,但塗山族長卻仍是一心想要攀上這門親事。
想當年純狐狐族的一位女子嫁給了夏國的國君,後與此國的大臣有染,二人設下奸計謀害了國君後,那大臣便自立為王,并将那女子立為正妃,而純狐氏非但沒有責難此女,還以此女為榮。
“姐姐别急!待我準備一下,明日一早便過來找你!”敖汐月道。
有了敖汐月的保證,塗山曦穎便放下心來,敖汐月雖然年歲小,但卻是個敢作敢當的女子,隻要她允諾的事,一定想方設法辦到。
不同與那些平日養在深宮,驕縱跋扈的公主,敖汐月親近可人,還有一些男子氣概,俠義心腸,否則她塗山曦穎也不會與敖汐月深交至今。
多年前塗山曦穎随着她的父親塗山族族長來西海這一帶經商,那時大姐曦芸剛出嫁,她爹會帶上她,不過是想來順便看看西海這邊可否攀上個親,畢竟西海老龍王敖閏有四個兒子,且都還未娶妻。
可惜那次西海之行,他們連西海龍王和那幾位皇子的面都未能見到,三皇子敖烈跟了唐僧師徒去往西天取經,而那時大太子敖摩昂和二皇子敖榮也正與鲛人族纏鬥不休。
敖汐月又正好因為前一日吃多了凡間的食物,肚子有些不舒服,故而沒跟着敖閏一起去,于是敖閏也便難得帶上四子敖望,一同前去赴西天王母的蟠桃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