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汐月住在凡間的這段時日,日子過得簡單安甯,在西海龍宮的時候雖也清閑,但時不時就要被人提及她與青丘狐王的婚事,讓她生煩。
一想到之前曦穎姐同她說青丘之國的這條水路原是用來防範外敵,從不曾對外打開過,不想這次為了她的婚事,為了青丘和塗山兩族間的交好,特意打開了這條水路。
如今再回想起來,恐怕這一回又是那狐王璃星故意設下的陷阱,真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連多年跟随他的手下終身大事也能拿來利用,還差點讓那玉面狐狸傷了曦穎姐,敖汐月就覺心寒。
此刻,她坐在廊下,将一顆晶瑩剔透的紫葡萄送入口中,看着眼前的凡人從早上到現在忙進忙出,一大清早雞剛打鳴他便采摘了院中自種的蔬菜去外頭集市上賣,等她起床洗漱完,他也早已自外頭回來,在廚房裡忙碌着他們二人的早點。
等他們倆一起用了早點後,他又扛起鋤頭,去院中鋤草澆水,做完這些,便會去書桌前讀會兒書,随後又會去廚房裡煮飯燒水忙碌着他們的午膳。
等用完午膳,他會同她在廊下坐一會兒,邊吃着他為她做的點心,邊喝着茶,偶爾閑聊上幾句,他說說他們凡間的趣事,她說說西海龍宮和天界的趣聞,然後不知不覺間她與他就在廊下的躺椅上一同小睡。
再等敖汐月午睡一覺醒來,便見那凡人已經又坐在書桌前讀起書,他會隔着窗戶對坐在廊下的她淺淺一笑,那笑容就像窗邊的那盆墨蘭一樣清雅脫俗,看得她心口如小鹿亂撞,便趕緊又裝作若無其事般轉了頭去,于是也看不見那窗戶後的一張笑容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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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珠抖動着她的一對狐狸耳朵,站在離璃星和敖汐月他們屋舍極遠的山坡上,對身後的木葉道:“這就是我哥在凡間的住所?比青丘的狐王府邸小上好多呢!看着也極為簡陋,真不知道哥哥為什麼把人帶到這裡來!”
“王自有他的用意。”木葉看着璃珠的背影道。
“這西海的六公主為何叫我哥為王生?她難道不知道在她眼前的人就是青丘的狐王嗎?”璃珠歪着腦袋,突然又像想到了什麼自語道,“哦!對!那次在街上她見的‘狐王’是我,是我女扮男裝,假借我哥的名号!不過我哥為什麼不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呢?卻要在她面前隐了氣息,藏起仙力,扮作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璃珠找了塊兒石頭坐下,托着腮幫子看着山下的那間屋舍,木葉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旁,隻是他們二人中間還能再坐下兩個人。
“你坐這麼遠幹什麼?坐過來些!”璃珠轉頭對木葉道,“再坐過來些!”
于是木葉往璃珠這邊又挪動了兩下,他心裡又緊張又高興,卻又不敢太過靠近。
“你說我哥這是什麼癖好,好好的一個青丘狐王不當,跑凡間來做一個凡人?還天天高高興興地給他未過門的媳婦洗衣煮飯,忙進忙出?”
木葉靜靜地在璃珠身旁聽着,也不接話,他看着璃珠的側臉在心内自語道:“若是上天給我機會,我也願意為你每天洗衣煮飯,忙進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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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分,天色已暗,一輪玄月挂在墨色的夜空之中,四周星辰環繞,薄雲遊蕩。
敖汐月同璃星坐在廊下用晚膳,每天璃星都變着花樣做,這幾日每一餐都不重樣,看着不過是凡間的粗茶淡飯,卻樣樣精緻用心。
雖說敖汐月是龍神,不吃也沒什麼關系,但見璃星這樣為她忙前忙後,于是她每一餐都吃得特别認真,直吃到碗底一粒米都不剩,盤子裡一根菜都不留。
而每到此時,璃星必定會投給她一個極為滿足的笑容,看着這個笑容的敖汐月,隻覺天上的星光月光都不及眼前這張溫潤的笑臉來得光華璀璨。
“王生,你每天起這麼早,又是鋤草澆水,又是煮飯,不累嗎?”敖汐月擡頭看了一眼今晚的月色,随意同璃星閑聊道,“你們凡人都是這般忙碌嗎?”
“做習慣了也就好了,我在……”璃星剛想說我在青丘也一直都是如此,趕忙改了口道,“小的時候我奶奶總是天還沒亮就起來,我也跟着她忙碌上一整天,這麼多年下來早就習慣了。我們凡人同你們這些做神仙的不同,凡事都要親力親為,才能有豐厚的收貨,其實吃着自己種出來的東西,那滋味同買來的和仙法變出來的極為不一樣。”
“是嗎?我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明日開始鋤草澆水這類的小事就交給我吧!”敖汐月胸有成竹道。
“使不得!使不得!怎麼敢擾動女龍神殿下!”璃星趕忙擺手道。
“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我也想試試看親手吃到自己種出來的東西是什麼滋味。”敖汐月對璃星笑道。
那一雙眼睛在月光下如星子般閃爍,看得璃星失神,情不自禁地便吻了上去,那印在眼睛上的吻,如蜻蜓點水般,這回又換成了敖汐月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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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璃珠雙手蒙住眼睛,搖頭喊道:“不看了!不看了!我們回去!誰要在這裡看他們倆親親我我!”
随即她站起身,化作一縷青煙,身後的木葉趕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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