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彌!實彌!”千桃朝身側人伸出手,破碎的哭腔好像絕望之人最後的掙紮,“你救救他啊,救救他啊!”
實彌上前抱住千桃,感受着她全身不自主微顫,她看起來情況很差,全無血色的一張臉上滿是痛苦,淚水溢滿了整個眼眶蜿蜒而下,一隻胳膊扭曲着耷拉在一旁。
“千桃,”悠太也哭了,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實彌,千桃……就拜托給你了。千萬不要讓她亂來,可以麼?”
“千桃,記住,已經變成鬼的人,不可信,哪怕他是你的哥哥。千桃,切記,鬼是非常陰險狡詐的生活,他們都是生活在黑暗裡扭曲的家夥,不可信知道麼?”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氣息越來越弱,最後……
“實彌啊,對不起了,又丢下你一個人了,明明我答應過匡近會照顧你的……”
“悠太……”千桃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墜落的手,整個人都僵硬了:“不要,不要,不要。”
“悠太!”蝴蝶忍眼眶含淚,彎腰緊緊地将悠太越來越失溫的軀體摟進懷裡,她沙啞的嗓音微弱,卻透露出莫大的哀傷。
千桃癱倒在實彌懷裡,掌心摁到還未融化的冰雪,刺骨的寒意直透心間,帶來鑽心的疼痛。她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黑暗如潮水般湧來,她的手好痛啊,胸口也好痛啊,痛得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啊!!啊!!啊!!”
匆匆趕來的衆人隻聽到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在空中回蕩,有人在無助地宣洩着内心的痛苦。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不要穿越了,我不要了。”千桃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與地上的冰雪融為一體。
是夢吧……應該是夢呢。
昏昏沉沉中千桃閉了上眼,她想睡一會兒,隻要睡一會兒,也許待會兒睜眼就能醒來了。
就能回到自己的家,家裡有奶奶、有爺爺、還有哥哥。
是吧,哥哥。
蝶屋的病房裡,陽光透過窗斑駁地灑在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的身上,她的面色蒼白如紙,昏迷的夢中似乎有什麼夢魇般讓她惴惴不安地低喃出聲。
“她還沒醒麼?睡了多久了?”
“一周了,不管我們怎麼叫,她都沒有睜眼,再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
“那就讓她睡吧,永遠的睡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實彌,不要這樣說話。”
實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猶豫道:“那怎麼辦呢?要不揍一頓?”
他對這些事沒有經驗,這會兒站在這裡也就跟個木樁子似的,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
蝴蝶忍說道,“你試着她說說話,說不定會有用。”
她溫柔的摸了摸千桃的頭,“也隻能希望有點用,她的哥哥變成了鬼,還殺了最喜歡的人,她的内心幾乎都要崩潰了。”
“是我的問題,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保護好悠太,”實彌努力的辯解着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說實話,他其實不太想看見她,他知道悠太的死跟她無關,隻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看到她,他總會不自主的想起那些事,想到自己的無能。
如果他能更厲害一點,更強一點,也許她也不用受傷,悠太也不會死。
“喂!醒醒,千桃!”實彌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臉色陰沉:“你還想睡到什麼時候。”
蝴蝶忍:“實彌,不可以這樣……”
話音未落,就看到床上昏迷了一周的千桃睜開了眼。
她朦胧着視線到處張望,看神情好似還不太清醒,隻見她掃視了一圈,最後定在實彌的身側。
她猛地伸手向前抓去,指尖卻直接穿過了空無一物的空氣,這一刹那,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的眼前崩塌。
眼淚奪眶而出,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她張開口,試圖發出聲音,但聲音卻如同被什麼東西扼住了一般,隻剩下微弱的氣音,根本不成語調,在場的人卻都清晰地聽到了她呼喚:“神啊,請救救悠太吧。”
蝴蝶忍突然愣住了,鼻頭一酸,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她的眼底淚花閃爍。
她緩緩伸出手,溫柔地摸上千桃的額頭,這一刻,她的語氣也不自主地柔和了三分。“千桃。”
實彌在一旁看着這一幕,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副複雜的表情,視線與千桃相對,一股不适的情緒在心口蔓延。
實彌剛轉過身,衣袖就被蝴蝶忍輕輕扯住了。她看着他,眼中滿是猶豫,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然而,她的話還沒出口,身後就傳來一聲巨響。
身側的實彌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動作迅速而果斷,“你不要命了麼?”
隻見點滴架子已經傾倒,藥瓶碎裂,藥水混着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床上的人被實彌穩穩地接住,他一手緊緊握着女孩的腰肢,另一隻手則是迅速地穿過她的膝蓋,将她整個人抱起。
女孩的腳邊就是那些危險的碎片和藥水,但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實彌的身邊。
實彌側頭看去,然而他的視線所及之處卻什麼都沒有。
千桃固執的伸着手,手上的針管由于動作已經被掙脫了,針眼正冒出點點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