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結的田川佑無可奈何,最終還是隻能乖乖将脖子間絲巾在臉上裹了一圈:“這不是什麼白布,這叫絲巾,粗俗不堪、毫無品味的家夥。”
“哈?你說誰粗俗不堪?”實彌擡腳就想揍他。
千桃歎了口氣,這兩人一見面就吵的毛病真是一點也沒改。
夜幕低垂,海風裹挾着淡淡的魚腥味輕拂過小鎮的每一寸角落。三人最先見到的是這座小鎮的鎮長,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們似乎還在吃飯,桌上沒食用完的魚肉還冒着騰騰熱氣,怪異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老人的情況似乎很不好,見到他時全身已經沒有一塊好的地方了,厚厚紗布從頭裹到腳,隻餘下兩隻眼睛渾濁地盯着他們。
即使隔着手絹,千桃也能聞到他身上一波又一波腐爛的味道,就跟桌上的臭魚爛蝦一模一樣。
他的家人孩子似乎都有輕重不一的症狀,就連剛出生幾月的幼兒腳指上都有迹象。
幾人都或多或少摻雜着腐爛腥臭味。
“你們就是産屋敷大人派來的調查員麼?”海平鎮長見到三人第一眼便是疲憊。
最近幾天來調查的官員分着批次的來,但每一波都是問兩句匆匆就走了,而小鎮每天去世的人數絲毫不叫少。
他已經覺得有點累了,他感覺到這個小鎮要完蛋了。
千桃給了田川佑一個眼神:發揮你城主不爛三寸口舌的時間到了。
臨危授命的田川佑眉眼一挑,掏出自己城主牌在老人面前一晃,官員那一套言論咔咔就來了。
什麼産屋敷大人知道這個小鎮的危機,特派他來調查對接,如果确實情況屬實,第一決策肯定是解決問題,如果實在不行就帶領全鎮人民搬離這裡,前往田川生活。
一番積極地言論,不光虎得老鎮長一愣一愣,就連千桃都差點心動想去田川定居了。
道别的時候,鎮長含淚握着田川佑的手不肯撒,似乎已經将田川和産屋敷當成了再生父母,整得田川都不好意思了。
三人走出很遠鎮長才帶着家人依依不舍地關上房門。
據鎮長所訴,小鎮的情況要從半年前的一場暴雨說起。
那是一個本應該酷熱難耐的夏季,出海捕魚的人們日常朝着海神方向朝拜以祈求豐收,誰知海神當天賜予的不是豐而是連綿七日的大雨。
洶湧的海水逆流而上幾乎将整個小鎮淹沒,絕望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就在大家以為小鎮要沒時,鎮上的洪水卻在一夜之間盡數褪去。
清晨的太陽破雲而出,一個更為可怕的情況悄然籠罩,鎮上的人們開始患一種奇異病,最開始是照到陽光身上就奇癢不比,後來便是長出跟魚一樣的鱗片。
龜裂的鱗片又厚又硬,還痛癢難受。
忍受不住的人會不自覺摳撓,隻需要一日全身便會布滿駭人的傷痕。
出血的皮膚如同生病臭魚一般迅速腐爛,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
現在的小鎮人民全都變成了晝伏夜出的怪物,生存岌岌可危,卻也沒辦法抵擋魚鱗病的蔓延。
小鎮管理的城主第一反應是瘟疫,派遣了多位醫生前來救治,卻沒任何改變。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在關卡嚴防死守。
小鎮隻進不能出。
“你有什麼想法?”實彌低聲問道。
田川佑跟鎮長交流的時候,千桃就一直在四處尋找線索,離開時也一直沒有說話。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但我覺得不是病,”千桃想到進門那一瞬間沖鼻的腐臭味。
那是一種說不出什麼滋味的味道,不是鬼卻不比鬼的味道差,哪怕她現在出來了,那個味道也好似還萦繞鼻尖。
“你有沒有注意到桌上的菜,”實彌沉思,“那是魚麼?”
“我看着就不像。”田川佑直接從懷裡端出了那盆讓三人都有所疑問的菜。
看到魚的一瞬間,千桃直接後撤半米:“你居然帶出來了,我說怎麼老有臭哄哄的味道跟着我。”
味道是其一,重點是它模樣真的太奇怪了,被劈成了兩半的魚身上居然有一排眼睛,通眼漆黑的眼珠裡沒有一點白。
“這魚鬼裡鬼氣的,沒問題把我名字倒過來寫。”千桃捏着鼻子看了兩眼就覺得瘆得慌。
“得去海邊看一下,或者找個人問問。”田川佑端着魚也面露嫌棄。
實彌剛準備說什麼,轉角突然傳來一聲窸窸窣窣地響動。
實彌千桃将人對視一眼。
【影之呼吸,二之型·匿影潛行】
拐過角的千桃見到了一個小男孩。
這是一個長相非常甜美的小男孩,約摸五六歲模樣,看起來似乎有點營養不足,暈暈迷迷的眼神呆萌呆萌。
一頭柔軟白色頭發俏皮得不行,藍色琉璃般的眸子宛如夜晚最亮的繁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田川佑手裡的魚。
口水挂了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