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半年過去,這半年來,林黛玉仿佛進入生長期,個頭往上竄了一截,面容也張開了些,隐隐有了少女的模樣。
此時黛玉已經八歲多,有了愛美打扮的需求,賈母差人送來了不少胭脂水粉。
清早起來,林黛玉正坐在梳妝鏡前梳洗打扮,紫娟剛給她梳好頭,賈寶玉便跑了進來。
“林妹妹,今兒好容易開春放晴了,咱們去找二姐姐三妹妹一起玩兒!”
林黛玉聞言并不看他,隻微微颔首,“好呀,吃過早飯後咱們去放風筝吧。”
說着便擰開盛放胭脂的瓷盒,用指甲挑了一點,抹在唇上,而後用拇指細細的塗開。
賈寶玉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着林黛玉梳妝,雪白的臉,彎彎的眉,櫻桃小口上被塗抹了紅豔豔的胭脂,嬌豔欲滴。
不知怎的,賈寶玉忽然看呆了,而林黛玉遲遲聽不到賈寶玉回話,便回頭看他,卻見他盯着自己發呆。
當下摸不着頭腦,問道,“二哥哥,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賈寶玉仍舊呆呆的,尹雪見他發花癡,有些無語,便在她眼前揮手,“寶二爺,醒醒,可别睡着了。”
賈寶玉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看着尹雪笑道,“我多早晚睡着了?”
紫娟聞言笑着打趣,“那你發什麼呆?方才姑娘跟你說話都沒聽見。”
賈寶玉聽了這話看向黛玉,“林妹妹方才說了什麼?”
林黛玉便又重複了一句,“咱們去放風筝如何?”
賈寶玉點頭,“好呀”,說着他湊到林黛玉跟前,“妹妹,這胭脂膏子好吃麼?也給我嘗嘗?”
“二哥哥又渾說,這可不是用來吃的”,林黛玉一邊上妝一邊道。
賈寶玉心癢難耐,隻怕林妹妹生氣便不好再說,到底怪悶的,恰巧襲人從外面進來,“我的小祖宗,你可洗漱沒有?”
賈寶玉搖頭,“還沒呢。”說着便跟着襲人回屋,一時洗漱完畢,見襲人在一旁梳妝,也擦着胭脂。
賈寶玉忙湊了過去,拍了拍襲人的肩膀,“诶,你嘴上的胭脂膏子給我嘗嘗?”
襲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一邊捋着頭發一邊道:“又是哪個沒調教的帶壞了你,如今新興的吃起胭脂來。”
賈寶玉晃着襲人的肩膀,“好姐姐,就給我嘗一口。”
襲人拗不過他,便半推半就,賈寶玉直勾勾的盯着襲人的紅唇,用拇指來回在上面碾了碾,而後便将沾染了胭脂的手指送入口中,眼睛仍緊盯着襲人。
襲人被他看得面熱,兩頰绯紅,賈寶玉看着他含羞帶怯的模樣,心裡懵懵懂懂,原來女子還有這樣的美,怎麼之前從未發覺?
“二爺,老太太那邊讓去吃飯。”一時麝月走了進來,襲人忙将賈寶玉推開,“快去吧。”
賈寶玉看着麝月,發現她竟然也塗抹了脂粉,一直便好奇的盯着屋裡的丫鬟,諸如晴雯、秋紋、碧痕等,好似從前竟從未見過她們似的。
麝月見他隻打量着衆人卻不說話,便道:“二爺怎麼了?别叫老太太等急了。”
晴雯上前推了他兩下,“又發什麼呆?”賈寶玉醒過神來,便往賈母那裡去了。
吃過飯後,休息了片刻,賈寶玉便跟林黛玉一起去找迎春探春惜春一起放風筝,痛快的玩鬧了一日自不必說。
自那日嘗過一回胭脂之後,賈寶玉猶如發現了新鮮玩意兒,癡纏着屋裡塗脂抹粉的丫頭,除晴雯外沒有不得手的。
有時去老太太,太太屋裡請安時,見到好看的丫頭,便也去要胭脂吃,被林黛玉和尹雪撞見過兩回。
林黛玉也是稀奇,“二哥哥别真投錯了胎,以往隻愛跟姐妹們玩耍,如今又愛吃胭脂了。”
尹雪卻覺得,這可能是青少年性.意識覺醒的一個無意識表現,隻是還未開竅罷了。
——
近日,黛玉跟着老師學琴,很是得了一番誇獎,賈母過問姑娘們學業時,女先生便着重誇了林黛玉。
賈母聽了很是高興,讓鴛鴦從庫房将賈敏從前用的琴翻了出來,差人給黛玉送去。
林黛玉知曉是從前母親用過的,便十分愛惜,每日特意挑出半個時辰來練習。
而賈寶玉那邊學業進行的卻不是很順,隻因賈政囑咐老師,不必再學什麼詩,将四書講明,學作文章才是要緊。
如此一來,賈寶玉便愈發厭惡上學,每日總偷偷的逃課溜到外面去瘋玩。
有一次接連三五日都未曾去,好容易去了一次,竟跟先生争論起來,将當朝有名氣的文人全都批判了一遍,氣得夫子直接告到賈政那裡。
賈政聽聞氣得半死,他沒想到長子如此天資,到了幼子這裡竟是如此不思進取的蠢物。
當下便差人将賈寶玉叫到書房,讓人打了十幾闆子,好在下人有眼色并不曾下死手,既如此腰部以下也是腫得老高,青紫一片。
下人通報時,賈母正在和林黛玉迎春等說話,聽聞寶玉挨了打都一齊趕去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