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小,慢慢教就是了,這世上這麼多人,豈能人人都一個樣?”
尹雪說完便從衣袖裡掏出個金手钏遞給李夏,鼓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心裡存了什麼話隻管說,有爹媽哥嫂還有姐姐在呢。”
尹雪回想了下,李實夫婦因一早就得了兩個兒子,有頂立門戶的,後面即便再生了兩個丫頭,也都很疼愛,倒沒怎麼重男輕女。
隻是這兩個人的性子都大大咧咧的,說話聲音又大,跟孩子說話也不講究,才養成李夏有些怯弱的性子。
李夏聽姐姐這麼說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曉得了。”
“好了,别說這些了”,李母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衆人也全都圍坐在一起。
“老爺給的屋子就在後頭,前兩天你大哥二哥都去看過了,如今已經雇人打掃幹淨,大姑娘看什麼時候住進去?”
“你們自己挑日子去,隻給我留個空屋子,有空的時候我再去看看。”
房契和地契林管家都去官府交了契稅轉到她的名下,隻是如今她卻住不上,白空着倒可惜,還不如讓一家人住進去。
“至于那一百畝地,早已經佃出去了,如今隻等着春秋兩季收租就行,父親什麼時候有空找林管家,讓帶着你去認認人,将來收租。”
“租金的四成你們留着用,剩餘的且替我存進大錢莊。我如今還不知能在揚州留多久,到時候且再安排。”
李實聞言擺手道,“一百畝地租子可不少,這是老爺給你的,你且自留着用罷,我們在這府裡做事也不缺錢使。”
“不過是春秋收兩次租子,有林家的名頭在,不怕那些佃戶賴賬,并不費什麼事,到時候不過是讓你大哥二哥跑一趟罷了。”
這話雖不知真心假意,但到底聽的心裡舒服,尹雪含笑道:“我離家這些年也沒什麼孝敬的,如今有這樣一個好時機,你們且拿着吧。”
收租是個肥差,單看周瑞家就知道了,這麼大一筆錢從手裡過,誰心裡都會起貪念。
若是一點都不分給他們,隻怕日子久了,心裡難免不舒服,别到時候他們自己昧下一部分心裡反而怨怪起她來。
李母還想推辭,尹雪忙道,“這事便聽我的,我還有一事需麻煩大哥二哥。”
李大李二聞言都道,“什麼事隻管說,哥哥們一定辦成。”
“我想自己釀制一些果酒,正缺器具,不知大哥二哥可否替我尋來,另外我還需大量鮮花用作調香。”
釀酒也需蒸餾提純,用這釀酒的設備或許可以将精油提取出來,若真能成功,除了送給黛玉之外,或許還可以開一個鋪子。
李大聽了這話馬上拍着胸脯,“這有什麼難的,包在我們身上。”
事情交代完畢,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尹雪同他們再閑叙了幾句便要走,李母聞言便帶着兩個嫂子直送她進院子才放心離開。
又一日,林如海服完最後一部分藥劑,身體不但徹底好了,反而比之前還要強健有勁。
氣色紅潤,聲音洪亮,就連瘦下的皮肉都在補品的滋養下,調養回來。
“當真神了!”
不過短短幾日,賈琏眼睜睜看着林如海從一個油盡燈枯的将死之人,變成年富力強的壯年男人。
即便他身邊有一個銜玉而生的弟弟,可這等奇異之事還是第頭一次見。
“姑父既已痊愈,侄兒這就寫信給老太太,告訴她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林如海擡手制止了他,“不忙,先不宜走漏風聲。”
說完見賈琏滿臉不解,林如海又想到拂玉說的話,如今的甯榮兩府皆是無能之輩,從前還有一個賈珠,可惜天妒英才。
想到這裡,林如海拍了拍賈琏的肩膀,“冷眼瞧着,你們家這一輩就隻有你一人可堪重用。
隻是你機敏有餘堅韌不足,不喜讀書又好酒色,性子還需磨煉,日後便跟在我身邊,能學到多少,全賴你自己悟性。”
賈琏原本聽到姑父誇贊他心中還暗喜,又聽到後面幾句,心中又羞又愧,想來這幾日去青樓酒肆的事被姑父知道了。
當下隻得應聲,“多謝姑父教誨,侄兒省得。”
“隻是不知要住多久?來時,老太太便得知姑父病重,若遲遲沒有消息,隻怕老太太憂心。
且我走時老太太還千叮萬囑,無論如何還需将林妹妹再帶回去。”
賈琏原先還想着,若是姑父不管他,沒有那母老虎的轄制,他樂得在揚州潇灑,如今既快活不成,他心裡又惦記着要回去了。
林如海心中早有盤算,且待他了結這一攤事,便有機會再調回京中,如此先讓玉兒再暫住榮國府。
至于跟榮國府聯姻一事,玉兒如今年紀尚小,還不到說親的年紀,且之前也不過是跟老太太有過隐晦的暗示,并未落到明面上。
待事了後,再寫信給老太太闡明便是了。
“再過幾個月,你妹妹仍舊跟着你回去,至于旁的,我自會寫信給老太太。”
說着林如海看着賈琏語重心長道,“你們賈家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那是用命掙出來的一門雙公的榮耀。
這偌大的祖宗基業,如今外面看着仍舊光鮮,内裡究竟如何想必你心中有數。
若是你們子孫後代都不想着居安思危,繼業守成,光宗耀祖,又能寄希望于何人?”
這話說得賈琏心中一凜,賈家的情況他自然知曉,隻是上上下下都是這個樣子,靠他一人又能成什麼氣候?
左右将來他承襲爵位,便是敗落了,苦日子也落不到他頭上。
隻是姑父這一番話也是為了他好,賈琏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當下便義正言辭的立誓要跟姑父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