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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距離開宗祠入族譜的日子将近,尹雪這幾日被兩個嬷嬷抓着惡補了一下相關的禮儀規矩,每日都端着肩膀保持儀态,一天結束整個人都腰酸背痛。
她呈現一個大字攤在床上,飛花和銜月都賣力的給她捶背捏腿,林黛玉進門瞧見這個場景撐不住笑了起來。
“姐姐這睡姿叫嬷嬷看見了,隻怕又要罰了!”
尹雪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擺爛道,“憑她怎麼罰我,現下我也是講不得規矩了。”
說着她眯起眼看着林黛玉,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盡顯大家小姐的儀态韻味,關鍵是渾然天成。
不像她,刻意直着脖子挺着背像個鴨子似的。
果然,半路出家的小姐不好當啊!
“小妹”,尹雪有氣無力的哀嚎一聲,“什麼時候才能像你這般,美得如此輕松毫不做作!”
林黛玉坐到床沿上,拿手帕替她擦了擦汗濕的額角,輕生嗔道:
“依我說你如今就狠好,隻怪嬷嬷矯枉過正。
從前咱們站在一起,你便是穿着丫鬟的衣裳,雲妹妹她們還說咱們跟親姊妹似的。”
“這幾日我冷眼看着,姐姐規矩都學得極好,隻因心裡不自在的緣故,才顯得别扭。
你隻想着,你如今是林家的大小姐,沒錯便罷,便是錯了一星半點,誰還敢挑你的不成?”
尹雪被林黛玉寬慰的又有了精神,忙翻身爬了起來,“說得有理,我怕什麼?”
就當角色扮演好了!
雖是這麼說,之後幾日尹雪倒學習的愈發認真,當真憋着一口氣要驚豔衆人。
直到開宗祠這一日,林家上下全都忙碌起來,從早上起便有林氏族人上門看望林如海。
這些人都住在揚州,至于遠在姑蘇抑或分散至别處的,若是仍在來往的,雖人趕不到卻也差人送來賀禮,隻是路途遙遠隻怕賀禮還在路上。
而人來了林府的,看過林如海後,雖然面上說好好吃藥或能治好,但心裡都暗自搖頭,隻怕是不好了。
是的,林如海一早便讓人在自己臉上抹了灰,整個人看着黯淡無光,房間裡也熏得滿是藥味,一副藥石無靈的模樣。
等人都到齊,林管家便打開宗祠,林氏族人依次按照親疏遠近輩分等列次站好,而後林管家便展開手中的折子,念了很長一段話。
大緻意思就是誇獎尹雪端莊聰穎,講明白雲觀道士箴言,特收林拂玉為義女等語。
念完之後,由輩分最高年紀最長的老者将林拂玉的名字寫入族譜。
完畢之後,林如海被林管家攙扶着走出來,坐在上座椅子上。
早在一邊準備好的尹雪,從側門出來,輕邁蓮步走到林如海跟前,丫鬟放好蒲團,尹雪便跪上去,而後又有丫鬟端來茶水。
尹雪接過,雙手遞上,輕聲道:“父親大人請用茶。”
林如海笑着點了點頭,顫顫巍巍接過茶喝了一口。
敬完茶,林氏族人認完人,尹雪便仍舊從側門退下。
林如海沒過一會兒也借口撐不住回房休息,隻有林管家招呼衆人去廳外吃酒席。
來的約摸有十幾人,共分為兩桌,等酒菜上後,衆人一邊吃酒一邊低聲議論。
“林大人隻怕是真不好了,竟然連沖喜這等無稽之談都信以為真。”
“我觀他臉色灰敗,身形消瘦至此,可見傳言不假。”
林如海雖然被生命藥劑治好了,但是因為時日尚短,從前又瘦得脫相,如今縱然進補回來,仍舊比一般人消瘦許多。
“聽說林夫人那邊來了人,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因林如海無子,這些旁支都想分一本羹,格外關注林家情況。
“隻怕咱們這位林大人心裡有别的主意,聽說那日下船,賈家可是來了一船人。”
有一個老者聞言冷哼一聲,“咱們林家的家業最後竟都便宜了外姓人,豈有這個道理?”
有一小子聞言長歎一聲,“三伯,你便是不服氣又如何?那可是國公府,咱們這些平頭百姓拿什麼去争?
到時候舉喪之時,咱們多出些力,或許能得些便宜,大頭是不用想了。”
衆人就着林家家業遺産議論紛紛,忽然又有人提到方才的義女林拂玉。
“聽說這丫頭原先是林姑娘身邊的侍女,怎麼我瞧着倒不像?這相貌氣度,倒真跟林家大小姐似的。”
“可是呢,方才沒好細看,隻看她步伐從容,氣定神閑的,隻怕大家小姐也隻如此了。”
有膽子大的倒趁人不注意偷看幾眼,那雪白的肌膚,明媚的眸子,修長的脖頸,行動間風流婉轉,隻一眼便渾身酥了半邊。
神妃仙子也不過如此了。
隻到底人多,不好大肆議論,又有年長者見他們肆意評判忙呵斥住了,衆人這才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