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沒有發生。
一如既往。
梁又木蹭地移開視線,轉向不遠處的賀永海。
對方察覺到她的視線,擡眼,露出個如沐春風的笑。
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深沉地思考着,一轉回頭,差點被怼到臉上的小柳吓一跳。“又木,你看這個!”
手機上顯示的是個本地IT論壇的截圖,照片畫質不太高,男人挺拔的右側臉有些模糊,卻依舊能看清他耳垂上那顆痣,長的太剛好,看上去像個小巧的耳洞。
梁又木:“……”
想什麼來什麼,這不楚弦麼。
“之前我們公司去技術交流的時候從官方照片裡截出來的。”小柳西子捧心狀,“在一衆秃頭裡面簡直帥的不像凡人。”
梁又木無奈道:“你還真是顔控。”
“當然了!”小柳瞪起眼,“難不成還有女人喜歡醜的?”
這點梁又木贊同:“這倒是。”
“雖然我們門面擔當小賀也不賴,但畢竟男人看久了容易膩歪。”小柳看着照片,感慨道:“這樣的帥哥肯定說話也很溫柔吧……”
梁又木差點把嘴裡的水噴一桌子。
“……”
心裡裝着事,梁又木下班路上都不想偷吃了。
次日是休息日,按照慣例,姜梅女士和老伴兒快快樂樂下館子去了,梁又木自己解決。昨天答應了要給袁莎莎接風,她剛從國外出差回來,現在還沒到飛機的點。
一回家,她就打開電腦繼續搜索關鍵詞。
和早上的結果差不離,這麼玄幻的内容,在網上要麼是小說,要麼是怪談;梁又木皺着眉頭,艱難地回憶着昨天那【平光鏡……情趣……狂野……渴求……】的字眼,挑着搜索了一下,然後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内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死去的文字突然攻擊她!
梁又木一邊差點把眉毛糾結成麻花,一邊伸手去摸桌上的眼鏡,摸了半晌沒摸到,房門反而被人敲了兩下,楚弦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我進來了?”
“哦。”梁又木條件反射道:“幫忙帶下水壺。”
楚弦早就知道她又忘把水帶進去了,開門時手上就拿着,看她在那摸摸索索的,問:“找什麼呢?”
“眼鏡。我記得我放在這的啊?”
“手右邊再往上點,存錢罐後面。”
梁又木指尖按照他說的位置勾到眼鏡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該讓楚弦進來的。
……畢竟那個什麼鬼丘比特不知道會不會又搗鬼,那種文字她不像再看到第二段了,真的會精神污染的。
但人來都來了。
梁又木沒轉頭,餘光看楚弦跟在自己家裡似的走動,順便把她那不知道什麼時候丢到地上的抱枕玩偶都撿了放好,紙巾盒理清楚,半蹲着撚起細碎頭發:“掉這麼多?小心秃頭。”
“我頭發多的很,不用你擔心。”梁又木看他毛茸茸的腦袋,在楚弦擡頭前及時把視線收回,“比我爸還能念。”
“嘀咕什麼?”楚弦把水倒好,杯子“啪”一聲放她手邊,居高臨下道:“收拾一下準備走了。”
從小就是這樣,袁莎莎和王凱耀住在稍遠一點的小區,楚弦就住在對面,四個人一起出行的時候,對面兩個人十次裡邊有九次都會遲到,所以楚弦就會直接來她家等。
這麼多年下來,楚弦就跟她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哥似的,兩人就算關着門在房間裡待一宿,趙軒和姜梅大概也隻會以為他倆在通宵玩飛行棋——當然,他也從來沒有在獨處的時候關過門。
“嗯。”梁又木把搜索頁面關了,開始心不在焉地把代碼調出來,“王凱耀說三分鐘之後就到。”
“…又來。”楚弦還不知道他那德行,說三分鐘估計得乘個五都不止,于是搖搖頭,揀個位置坐下。這懶人沙發梁又木縮着剛好,對他來說就有點捉襟見肘了,長腿隻能敞着懸空半截,清勁的手臂漫不經心地搭在邊上。
長輩不在,他就随意多了。
室内安靜下來,隻有二人各自清淺的呼吸聲,楚弦剛想垂眼去摸手機,就發現有點不太對勁。
……自他進來開始,梁又木連腦袋都沒轉一下。
哭了?
“喂。”楚弦眉峰微蹙,“梁又木?”
梁又木手指一停:“幹嘛?”
“你幹嘛呢。”
“工作。”
“寫不出來?要我幫忙嗎?”
“誰要你幫忙?說得好像你比我厲害多少。”
“上次不知道是誰,半夜寫不出來嚎的人睡不着。”
“……”
要說這個梁又木可就不困了,她微笑道:“重申一下,你隻是不小心發現了一個盲區。是不、小、心。而且上上次我不也幫你寫了?”
楚弦:“隻是提了個想法。”
梁又木:“沒那個想法你現在還哭着敲鍵盤呢。”
楚弦若有所思:“嘶。真的?”
他那調調實在過于欠打,梁又木咬牙切齒,怒而回旋:“你就是又給我找茬是吧——”
她一回頭,就撞到楚弦滿是戲谑的眼裡,他挑了挑眉峰,慢悠悠拉長音調:“終于能得見天子聖顔了?”
梁又木:“……”
在這轉瞬即逝的半秒鐘内,她敏銳地感到心髒開始用熟悉的頻率震顫,蜂蜜版甜膩的觸感以驚人的速度蔓延上全身,四肢發軟,與此同時,可惡的五号宋體加粗字幕又一次在她眼前出現:
【男人對我挑眉。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這隻是個有點随性的動作,最多帶着點潇灑不羁的意味,但對我來說,這是小動物的引誘劑,也是緻命的吸引。我知道他在暗示接下來要對我做什麼,我興奮……唔!】
字幕戛然而止,“唔”卻是男人措手不及的悶哼。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機智的梁又木同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枕頭把楚弦那張罪惡的臉給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