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闆說又來了幾個人。我還以為能包場呢,看來想多了。”袁莎莎在前面走着,突然發覺梁又木的手腕上幾道紅痕,有點詫異,“你手怎麼了?”
“沒什麼。”梁又木面不改色地看了眼一旁被打黑了眼圈垂頭喪氣的丘比特,加快了腳步,“我有點餓了……”
跟這隻東西在房間裡大戰三百回合,累的她氣喘籲籲,梁又木這才深知鍛煉的重要性。
現在看它一副蔫巴樣,梁又木被毒害的心終于輕快了些,結果一開門,笑意又緩緩斂了進去。
室内也是居酒屋風格,四處置着裸色的榻榻米,中間烤架火鍋齊全,供衆人圍坐的設計——她看見了賀永海,正朝她如沐春風地微笑,看起來下一秒就要說好巧。
他旁邊似乎是一起來的朋友,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眼神雖然算不上惡意,但足以讓梁又木感覺到不舒服了,畢竟内容都快寫到臉上: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魔力,能讓賀少爺如此癡迷!”
梁又木:“…………”
啊。
真的。好煩。
她覺得自己的慈祥值已經快要達到上限了。
“怎麼了?”袁莎莎拍拍她肩膀,“那人你認識?”
“嗯。”梁又木連他的招呼都未回應,惜字如金,“同事。”
王凱耀在不遠處的四人方桌上朝她倆揮手,梁又木轉眼一看,又差點被自帶柔光三閃OPPOR30濾鏡的楚弦閃瞎:“……”
前有狼後有虎。
這日子可怎麼過?
袁莎莎坐到了王凱耀旁邊,梁又木和她相對而坐,在靠近楚弦的瞬間,聞到了一種濕漉漉的清新氣息,還有一道極細微的硫磺味。
楚弦垂眼看梁又木黑茸茸的腦袋,往旁邊移開了些距離。
他也穿着浴袍,懶懶倚着牆沿,衣襟微敞着,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他深陷修長的鎖骨線條和泛着薄紅的脖頸。
作為程序員,梁又木的空間想象能力一向非常出色,腦内立刻從脖子以下開始自動建模還原,瞬間,整個世界都黃了:“……”
她狠狠一扭頭。
警告你梁又木。
别給我在這耍流氓!!
“那人怎麼也在?”王凱耀顯然關心的不是這個,壓低了聲音:“又木,你讓他來的?”
“我沒有。”
袁莎莎這才反應過來:“就他啊?!”
手機一響,梁又木垂眼,才發現賀永海給自己發來了消息,語氣還挺誠懇,裝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賀永海】:真巧,你怎麼也在這裡?[微笑]
梁又木:“………”
袁莎莎轉過去看了眼賀永海,回來做出銳評:“臉長的不錯,可惜腦袋有坑。”
死纏爛打的有意思嗎?是不還覺得自己可深情了?
這行為在德國都夠他蹲幾天局子了,還自我感覺挺良好。
“我在反思。”梁又木臉上的神色還是鎮定的,她道:“是不是我拒絕的還不夠徹底。”
王凱耀:“……”
一聽梁又木說這話,他就想起了那年,有個小男生也是如此死纏爛打,然後不知道被梁又木說了什麼,跑出門外的時候兩個眼珠子跟花灑似的,隔着十米都能瞧見一顆破碎的少男心在天上飄。
三人交談間,楚弦一直沒有接話,而是看着那邊的投影屏。播的電視劇沒什麼意思,男女主角的演技乏善可陳,一動起來五官都在飛,他卻看的十足專注——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梁又木坐在一旁,兩人之間沒什麼模糊的界限,她未紮起的烏發散在肩上,随着搖頭的動作,楚弦手上輕微一癢。
一根黑發落在他虎口。
他垂眼,撿起那根頭發,微扯嘴角,剛想啟唇,就感到不遠處遞來視線,賀永海用一種試探的目光瞥着他,好像很在意他和梁又木如何相處。
楚弦就那麼明晃晃地注視回去,他倒感覺不妥了,匆匆轉回頭。
梁又木沒察覺到身旁的暗流湧動,她指尖抵着桌面,無意識地點着。
對面的兩個冤家又吵起來了,正在互相人身攻擊:
“我都說你那審美遲早得埋了,喜歡10個男的9個是gay,剩下一個精神狀态堪憂,咱能不能改點标準?”
“你還好意思說我?網戀三個兩個摳腳大漢,剩下一個談倆月開始賣茶葉,你性别能不能别卡那麼死?”
“……”
說實話,她煩惱的不是賀永海本身,這件事帶來的煩惱不如那隻熊的1%。如果沒有楚弦身上的異樣,她完全不會放在心上。
可現在事情就是發生了。
梁又木看着那隻鼻青臉腫仍坐在紙巾盒上倔強瞪着自己的醜熊,總覺得心頭一陣發涼:“……”
剛才是不是下手有點太重了?
不對啊,它這麼記仇,不可能到現在還全無動作。
她正感覺不太對,就發覺面前的二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正怔怔注視着她。
包括不遠處的賀永海,也轉過了頭,神色詫異。
梁又木:“?”
丘比特呲牙一笑。
她在下一瞬間,蓦然感到自己的背輕靠在什麼堅實的物體上,頭頂也傳來清淺的呼吸,撩動着她的發根。
“………梁又木。”
楚弦沉沉叫她大名,嗓音裡帶着點沒來由的警告,梁又木擡頭一看,吓得倒吸一口涼氣——就在她沉思的時候,她的位置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地不斷平移,楚弦剛開始想必隻是隐隐忍讓,沒想到她越來越過分,得寸進尺,直到退無可退,手臂都抵在了牆上。
就差坐人懷裡了。
梁又木急忙往後退,這才注意到兩人靠的實在太近,她一錯手,直接按在人大腿上,指尖微陷,掌心一片灼人溫熱;楚弦眉峰一擰,下意識去握她手腕,最後還是沒動,隻是隐忍地看着她吭吭哧哧平移回去。
“呃。”梁又木坐好,蒼白解釋,“不好意思,沒注意。”
王凱耀:“……”
袁莎莎:“……”
賀永海:“……”
“………那邊有釘子?”衆人各異的視線中,楚弦深吸一口氣,眉峰微揚,嫌棄溢于言表,最後還是滿臉無語道:“你幹脆坐我頭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