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安今年上半年才考過來,第一次當老師也是第一次做班主任。好說歹說,效果不好,隻好讓兩個男生先站走廊反省反省。
辦公室裡和他搭班的語文老師吳老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聞言笑着勸他:“哎呀季老師,這現在的孩子可不好管,我看還是要叫家長,讓他們家長領回去教育一段日子就好了。”
季初安笑笑:“沒事,我多給他們講講道理。”
兩個打架的男生一個叫馬麒麟,一個叫林與其。馬麒麟的爸爸一個人帶他,脾氣不好,季初安擔心他爸爸知道兒子打架後會沖到學校教訓他。林與其家庭情況不好,媽媽一個人照顧癱瘓的奶奶,爸爸在外面打工負責一大家人的生活。
下課鈴響,季初安把他們兩人叫進來,一人給了一個能量棒。
“說罷,有沒有想好怎麼跟我解釋。”
季初安眼神平靜,說出的話和緩不急切,帶着一種讓人信服的安全感。
馬麒麟平日裡最不怕的就是那些嚴厲的老師,越批評他他越有反骨。反倒像季初安這種性格的老師,他最吃不消。
季老師是他們高一五班的班主任,才接手一個星期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心。
季老師不會罵人,他風趣幽默,溫和有禮,哪怕面對最調皮的學生也不會氣急敗壞。開學以來,他們每個人都吃過季老師給的小零食。
現下拿着能量棒,馬麒麟支支吾吾:“季老師,我錯了。”
季初安不放過他:“錯哪了?”
馬麒麟瞟一眼辦公室外探頭探腦的死黨,道:“我不該和他打架,打架是不好的行為。雖然他無理取鬧,但我應該發揚友愛同學的精神。”
季初安笑一聲,問另一個:“你呢?”
林與其埋頭,依舊沉默不語。
這孩子,什麼話都憋在心裡。季初安看了有些心疼,一時間卻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開解他,隻能先放他們離開。
并布置了一千字的深刻檢讨,必須得情真意切,發自肺腑。
門一開,外面的死黨湊上來,“沒事吧,老馬。”
馬麒麟觑着林與其孤獨的身影,大聲說道:“我才不和某些人一般見識,走,我們去打籃球。”
林與其獨自一人回到座位上,一言不發。有善良的女同學想要關心一下他,被拉住:“别跟他說話了,他很古怪的,中午和馬麒麟打架可狠了。”
林與其是高一五班的一朵奇葩,幾乎從不離開座位,也不和同學說話,整個人陰沉沉的。這次打架事件一出,班上同學都站馬麒麟。
季初安聯系了林與其的母親,他說明了來意:“林媽媽,你好,我是與其的班主任,我姓季。是這樣的,我想了解一下與其的一些情況,你現在有空嗎?”
挂斷電話,季初安按一按額頭,苦笑。做班主任的生活的确不輕松。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了下午六點,季初安上完最後一節課,這才動身去菜市場買菜。
好在他今晚沒有晚自習,隻需十點多去查寝就可以了。
季初安手機的界面停留在和喬升的對話中,喬升根本沒點菜,他隻發了一句“蛋炒飯”。
看來這個小朋友還是放不開啊。
季初安自顧自挑選了一些品相較好的菜,還因為臉的原因被大媽拉着送了好幾顆蔥。
“像你這麼會做飯的男孩子不多見咯,有沒有女朋友啊,大媽給你介紹一個?”
季初安笑着婉拒了,和前女友分手以後他再也沒碰到過心動的人,感情的事他還是相信緣分。
季初安一口氣買了許多菜,雖然不新鮮,但上午的他是絕對沒有時間來買菜的,隻能多買一點存到冰箱裡。
身後收攤的大媽還在可惜:多帥的小夥子啊,這麼晚來買菜一看就很顧家,就是自己沒能做上媒。
季初安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他們這個小區是老小區,都是步梯,隻能靠着兩條腿上樓了。
走到六樓,季初安忍不住停下。手裡的東西實在太多,還是疏于鍛煉了,現在的體力明顯不如以前。
樓道裡沒有燈,季初安恍恍惚惚覺得七樓的樓梯坐了一個人。
是喬升,看到季初安出現,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向季初安,小臉上是十分明媚的笑容。
“初安哥,你回來了。”
季初安的心突然就變得軟乎乎的,他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喬升的頭。動作是輕輕的,給人的感覺是溫柔的安定的。
這次喬升不是趴着進了季初安的家了,他嗅到了空氣中似有似無的花香,花香帶給他勇氣,他對季初安說:“哥,我給你按按肩膀吧。”
略微突兀的一句話,季初安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似乎對于喬升的親近,他是喜歡的。
季初安脫了鞋躺在沙發上,把沙發擠得滿滿當當的,喬升就拿了個小凳子坐在他頭的那一邊伸出手為他捏肩膀。
喬升的力氣用得蠻大,季初安卻覺得舒服極了,不知不覺就閉上了雙眼。
他睡着了。
從喬升的角度,他看到的是季初安高挺的鼻梁,俊朗平和的臉。他是那麼溫柔,連睡覺也不會發出一絲聲音。
喬升情不自禁把手伸向他的喉結,又在隻有一指之遙的地方停下。
他忍住不舍,最後還是起身去了廚房。
季初安睡得靜悄悄的,喬升第一次肚子餓卻還覺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