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步未停,快速進入人潮如織的集市。
路過賣錢袋的豐腴婦人,蹲身又拿下了兩根紅發繩和一根藍色的發帶,尾端綴着小木珠和流蘇,做工很是精巧。
等身上的視線消失不見,才起身靈敏地穿過集市。
直到看見王氏單薄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氣。“嬸子,咱們走吧。”
王氏颔首,幫她把背簍背上,一道往城門走去。
牛老二的牛車還沒滿客,載上這二人便正好發車。
車上的婦人一路扯着家長裡短,話語間倒是公允,各家是非各打五十大闆。隻是那闆子落下去時,總有一邊輕了幾分,倒顯出幾分和稀泥的圓滑來。
秋日的陽光透過鄉間的樹蔭在臉上跳躍,王氏懶洋洋地眯着眼,白一一也阖目假寐,任那日頭将兩人的身影融成一片。
牛車吱呀呀晃到村口主路便停了。
下車時,白一一數出四枚銅錢排在牛老二粗糙的手心裡。
兩人各自背起沉甸甸的背簍,一前一後往家走去。
剛到院門,兩個單薄的小身影便從裡頭竄了出來,衣角帶起一陣風。
“姐姐!甜苗我灑過水了!”高些的那個急急表功。
“我、我也幫忙了!”矮個的忙不疊踮腳補充。
白一一笑着揉了揉兩顆毛茸茸的腦袋:“等甜苗結出第一顆果子,你倆對半分可好?”
“好!”兩聲應答撞在一起,震得籬笆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走。
金花卻突然揪住她衣角:“可姐姐...那真的不是麥子嗎?”聲音委屈得能擰出水來。
白一一擡頭望天,假裝沒聽見這句危險的質問。
“猜猜我帶了什麼?”她突然變戲法似的攤開掌心——兩條紅發繩像火焰,一條藍發帶似晴空。“這是看護甜苗的工錢,可還公道?”
兩雙小手剛要伸出又縮回,齊刷刷看向王氏。
直到那婦人含笑點頭,才小心翼翼地各取所愛。
道謝聲還沒落地,兩個小家夥已舉着寶貝旋風般沖向裡屋:“阿奶快看——!”
王氏和白一一笑着回竈屋。
卸下背簍,把今日采買的東西整理出來。
食茱萸、桂花幹、棒子骨、豬血、一副豬胰子、田螺,河蚌。
“嬸子,田螺河蚌我們放水裡養兩三日,吐吐沙。夕食咱們吃豬血和棒子骨湯吧。”
“成,你知道怎麼吃,都聽你的。”
“我隻是有幾分突如其來的小巧思罷了,多虧了有嬸子在,總能想方設法實現這些巧思,我們這才能吃上這些美味。”白一一誇人不忘自誇。王氏邊清洗田螺河蚌,邊樂得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