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你走後，他就瘋了。他花了很多錢，找了很多人，就為了找到你。甚至偏執地認為，是因為自己的權利還不夠大，為什麼皇帝微服出巡不過是路邊瞥見一名女子，不出半月就能将人找到送進宮中，若是自己權傾天下，他一定可以再在這世間找到你。”阿陌低低笑着，眼神滿是凄涼與悲傷，“他對于權力的渴望到達了極點，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為代價。”

“什麼叫......付出自己為代價......”阿陌那陰恻恻的笑容，讓朱焰有些不安。

阿陌見了他的表情，笑得更加開心：“就是......靠爬床啊！從龍床，到長公主的幕中客，甚至連禦靈閣閣主那個瘋女人，他都能下得去嘴。最後都城裡但凡能攀附的權貴，不分男女，他都敢往榻上爬。呵，你說他在這些人的床上雲雨之時，會不會也喚着先生的名諱？”

朱焰眼神閃爍，盯着她并不說話。

阿陌冷笑了幾聲，抱着孩子漸漸遠離了懸崖邊：“若不是他這麼豁得出去，一個二品的尚書，怎麼可能才回京幾年，就在朝中達到了一人之下的地位，天子親喻其可号令百官？若非世家堅持反對，怕是早就升到當朝太師的位置了。朝廷裡的大臣，對他不滿者越積越多，才會成了他們眼中釘，無論如何也要置他于死地。

所以，害死他的，不是我，而是你啊！他最敬愛的先生！”

“你說謊！”

朱焰愣了許久，神色複雜地看着對面那不再熟悉的女子，隻能蹦出這三個字來。

“我是不是說謊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你信嗎？哈哈哈哈哈......”

砰！

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從朱焰耳後傳來，那隻剛剛出現在湘兒手中的木盆，此時已經碎成了一道道木片，散落了一地。

她不知何時，已經悄悄走到了朱焰的身後，用盡了力氣，把手中沉甸甸的木盆，往朱焰腦後砸去。額頭撞擊在石頭上淌血的傷口，才剛止住了血，因為這一用力，又汩汩冒出來鮮紅的血液，染紅了發絲，也染紅了半張臉。

可是這輕柔的一擊，對朱焰來說，不過如同石子劃過水面，甚至還沒來得及激起水花，就已經沉入水底了。他隻是輕飄飄地回頭瞥了湘兒一眼，吓得湘兒拿着半隻帶着木刺的尖木闆癱坐在了地上。阿陌趁機撲到了她的身邊，帶着懷中的孩子，三個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好了，阿陌，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朱焰感覺，這一世，好累。

“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阿陌聞言，先是笑得花枝亂顫，随後擡起陰郁的雙眼，眼神空洞，看着朱焰：“還是那句話，他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你信他是嗎？”

朱焰一直到離開，也不知道，那晚，胡小七到底有沒有背叛他，這個問題永遠也沒有了答案。

而阿陌那尖聲的指責，長長久久回蕩在他的耳邊，又給他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萦繞心間。

“真的是，因為我嗎？”

“若是我不出現，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