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便是溯雲巅現任掌門，夕華。

而黑衣那人，洛凕想起了在李言清書房裡瞥到過的八卦。

相傳那五妖之一的黑晝鬼，數十年前也不知是一時興起還是被人降伏，如今便待在這溯雲巅上。而此妖同時是那北漠萬妖殿的首領，這麼一待竟連北漠也不回了，整天在山上混吃混喝、霸淩弟子，除了掌門無人奈何得了他，可謂是過得好生逍遙自在。

而這黑晝鬼，雖為五妖之一，卻不似傳聞那般駭人，近年來還領着萬妖殿和中原建起了交，以一己之力改變了中原人對妖的偏見。于是人們是這才知曉他的名字，名為戴瓊羽。

還不等洛凕有所動作，戴瓊羽眯起眼睛，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這小子就是你火急火燎要帶回來那個？”

“是。”門冽笑着應道，“二位現在是否方便？”

“怎麼說？”戴瓊羽瞥向夕華，嗤笑一聲，“你要歇會我也不攔你。”

夕華冷着臉瞥了回去。

兩人之間俨然是劍拔弩張的氛圍，就差崩出火藥星子，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看得洛凕一頭霧水。而門冽臉上仍挂着波瀾不驚的微笑，阮黔也不慌不忙站在一旁，兜着袖子，好像習以為常。

對峙了有一會，夕華先收回視線，轉身朝殿内走去。

洛凕眨眨眼睛，有些猶豫。

“師尊的意思是讓你跟上。”門冽好心提醒道。

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洛凕還是遲疑地邁開了步子。而戴瓊羽就站在原地，挑眉看着他從面前經過。洛凕心底隻覺不妙，有剛才景象在前，這位怕是一個不順眼就要把他生吞活剝。

他這哪是進了第一門派，倒像是進了妖匪窩。洛凕一想，他那師父怕不是要害他，讓他帶着東西過來自投羅網。

等洛凕進了主殿，戴瓊羽才慢慢悠悠跟了進去，随手一揮将殿門帶上。

“唉……”門冽緊接着歎了口氣，“希望别又打起來。”

“師兄師兄，他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一旁的草叢裡冒出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弟子。

阮黔一看來人，驚訝道：“邱梁？”

“是天擇殿的嗎？看着不像啊，比我還年輕。”又冒出來一個少年，朝門冽好奇道，“師兄你自作主張讓他上了山，掌門不會生氣嗎？還有咱們不是排到邱字輩了？甯字是哪一輩的？”

樹上倒挂下來一個：“剛來時的打扮像個野道士，入了門也不出屋不來上課，師兄你帶這種人上山做什麼？”

“哎你别說，之前沒看清，長的挺好看，我還以為是女孩子家。”牆後冒出個頭來。

阮黔更為詫異了：“邱棹、阮喬、阮關，你們什麼時候跟來的？”

“你們啊……”門冽看着這四個古靈精怪的弟子，無奈地笑了。

叫邱梁的女弟子從草叢裡起身，幾步上前扯着門冽的衣袖撒嬌道：“師兄你就說說呗——”

牆後那叫阮關的弟子附和道：“就是就是，山上不常來人，可把我們新鮮壞了。”

“先出來吧。”門冽笑道。

其餘弟子便連滾帶爬地鑽了出來，樹上那個還差點沒站穩絆了一跤。幾個人手忙腳亂在門冽和阮黔面前齊刷刷站好，眼裡閃着星似的等人接着往下說。

“恐怕。”門冽故作神秘地往殿中看一眼，頓了頓，“師尊要收個新徒弟了。”

“真的假的？！”叫邱棹的弟子驚呼。

“掌門不是三十幾年沒收過徒弟了嗎？！而且他都不用參加那個五年一度你死我活互相殘殺爾虞我詐——”邱梁呲牙咧嘴一通比劃，一長串後猛吸一口氣，“——的選拔大會？”

阮關靈機一動：“哎，有沒有可能是掌門的親戚？”

“說什麼呢，掌門不是孤唔嗚嗚唔嗚……”邱梁說到一半，被阮黔捂住了嘴。

“這閑話你也說，等會戴殿主出來就賞你從山頂跳下去。”阮黔提醒道。

門冽不答，隻微笑着打量一遍叽叽喳喳的四人，随後道：“既然都跟到這來，看來你們課業做完了？”

此話一出，四人皆是一頓，沉默良久，下一刻齊齊鞠躬大喊對不起，逃也似的四散而去。

望着那一幫人跑遠，阮黔轉頭看向門冽，有些擔憂：“師兄，真的沒問題嗎？”

“這倒不必擔心。”門冽再望了眼殿中，笑道，“就是看在我的份上，瓊羽和終朝也不會太過苛責他。”

阮黔的語氣反而更加擔心：“您又直呼那二位的名字了。”

門冽仿佛這時才反應過來，擡手掩了下嘴。

“這可得小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