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出門有利于他現在的精神恢複。

桑提站在洗漱台前想。

哥譚的白天是熱鬧的都市，快速、人多、雜亂

就像——番茄味的薯片！

他不确定番茄味的薯片到底是什麼味道，總之是那種“很努力想裝成蔬菜的垃圾食品”的味道。

讓人意外地上瘾，大概哥譚的白天也是這樣。

他走進流動的世界。

人群來來往往的，腳步和喇叭聲交錯着，空氣中有爆米花的甜香，也有汽油的嗆味。

桑提混在其中，悄悄地觀察着這久别的家鄉。

他拐進街角的一家咖啡店——真的很頑強啊，開在哥譚的店。

桑提看着牆上的彈孔想着。

他沒點單，隻是站着，思維從那枚彈孔不知道發散去了哪裡，最後又落回那枚彈孔。

店員看了他一眼也沒多問，隻是讓自己看上去更忙了一些。

桑提臨走前看到店員手裡的玻璃杯已經擦了四遍了。

……

他不餓，他站在街角思考着。

不知道該去哪裡，沿着這條路向前走吧。

反正太陽還在頭頂，今天是個晴天。

他順着人流出發，讓自己更像一隻被風卷走的灰色塑料袋。

無聲、輕飄，沒有目的地。

他路過一家漢堡店，門口貼着蝙蝠俠玩具的海報。

卡通的線條但畫着兇狠的眼神。

有種對小孩來說很驅邪，卻對大人來說剛剛好的安全感。

……哥譚的幽默。

哦…蝙蝠俠，這是他出門到現在，在路人嘴裡聽到的最多的名稱。

蝙蝠俠，哥譚的騎士。

他在軍隊裡聽說過他，沉默寡言，但是正義淩然。

…是個好人。

他繼續向前走，是賣熱狗的流動小車。

一對穿校服的情侶并肩站着正在共享一杯飲料。

女孩在笑，男孩假裝不經意地抹去她嘴角的奶油。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像是這座城市從來沒有夜晚的黑暗。

桑提忽然意識到他從未真正經曆過這些畫面。

不是在夢裡，不是在影像資料裡，也不是被在被複述的故事裡。

他沒用他的眼睛切身實地的看見過的景象原來就是這樣的，

是這樣幸福的、發自内心的、毫無保留的笑。

他突然停下腳步。

腳邊蹲過來一隻貓，顔色髒髒的，搔了搔癢後便開始它的舔後腿大業。

桑提低頭看了它一眼。

貓沒有遠離他，但也沒有更親近他。就像這裡的人們一樣，各顧各的命，各有各的傷痕與精彩。

不遠處有個警察正在給計程車貼罰單。

再遠一點，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站在便利店門口抽煙。

沒人在看他，沒人關心他。

……他更适應這種感覺。

于是他自願被貓綁架了一會兒。隻是一陣風忽地從街角刮來，卷起一張皺巴巴的傳單從他腳邊飛過。

貓舔完後腿，站起身抖抖毛後便走了，沒有回頭，也沒有喵一聲。

綁匪離開了。

桑提看着它矯健的翻過不知通往哪條街的圍牆後，又重新邁開腳步。

……

夜色彌漫得很快。

哥譚夜晚的到來快的不像自然降臨，更像是坐在劇場裡，在沒反應來的時候就已有人在劇場上空猛地拉下了舞台帷幕。燈光尚未亮起，所有角色就都已整裝待發

——好的壞的，黑的白的。

他在夜色徹底籠罩世界之前回到了住所，洗了個澡。柔軟的毛巾搭在他肩上，一個有安全感的舒适重量。

桑提坐在客廳的木椅上，背挺得筆直，翻着從便利店順手拿的一本雜志。目光落在紙面，卻始終留有餘光看向窗外。

今天他買了一些生活物資。

哥譚居民的趨利避害能力讓他迷茫得驚訝。這裡的人看上去比任何地方的人都更懂得如何迅速放手、精準退場。

他們對危險的感知就像與生俱來的本能一樣敏銳。

……這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這座城市太混亂，還是因為無論身處何處，人們終究深愛着她？

哥譚的魅力，究竟藏在哪一層風裡、埋在哪一處廢墟中？

桑提翻開了雜志的下一頁——就在那一瞬，一道遙遠的呼救聲像被風送來的警鈴，劃破夜的沉靜。

他的身體先于意識起身，動作利落得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

巷子口傳來孩子的哭喊。

桑提已經快速趕到，手搭在腰側的軍用匕首上。沒有多餘的猶豫，他半跪下身，将小孩端進懷裡，用自己的背擋住了那幾名歹徒的視線。

他一手護着孩子，一手握住匕首，冷靜的盯着對面的歹徒看着。夜風裡，他身上的壓迫感像鋒刀一樣拔出鞘，刺向他的敵人。

下一秒，羅賓從天而降，黃色内襯的披風在風中掀起月牙一般的弧線，一腳踹翻其中一人。

桑提瞬間警覺，目光短促地掃向來人，沒多說什麼，順勢踏前一步，幹脆利落地一腳踹倒另一個目标。

配合默契、效率極高。仿佛二人曾排練過。

他有注意不讓孩子受傷，孩子倒也安分的趴在桑提懷裡不吭聲。

歹徒被迅速制服，小巷重新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