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毒氣殘留的部分已經部分代謝完了,生理上沒多大問題。你身體比常人恢複得要快,但還是建議你多休息幾天。”
醫生站在桑提的床尾,手指敲着擋闆。
“還有哪明顯的不舒服嗎?基于你應該是第一次吸入恐懼毒氣——蝙蝠俠說的。能代謝這麼快你也算是天賦怪了。”
“…謝謝,隻是頭有點沉。”桑提又一次直面了哥譚的幽默。
總有人能在“你差點瘋掉!但真好,你活下來了!”的這種情境下找到可以表揚的點。
醫生身上帶着一種“又活一個,真是辛苦我了!”的疲憊感。
醫生又和他聊了幾句。
“記得回去以後别搬重物,飲食規律,作息保持健康,有什麼突發情況就撥急救号,我們會盡可能的趕到,”醫生說,“心理不舒服的話,可以找我們預約評估,”
“嗯。”桑提簡短地應了一聲,沒接後半句。
醫生看着他堅持回避的眼神,心裡歎口氣,沒說什麼。在紙上補完今天的記錄後便推門離開了。
兩天後,桑提出了院。
他的外套在那天破損的很徹底,徹底報廢了。
這下連縫補的必要都沒有了,很街頭風的一件時尚單品。
……穿不出去。
———
天氣還沒完全回暖,風一吹就讓人禁不住縮脖子。
桑提穿着簡單的衣服站在街邊打車回家,一路沉默。
他住的地方不大,影子背着陽光落在地闆上,随着他的走動晃蕩着。
室内一切如舊,灰白色的牆面,木質的收納櫃,桌面上的幾本雜志還維持着離開前的模樣。隻有水杯裡的水少了一些,還落了些灰塵。
倒掉。
他在屋子裡巡視了一圈,檢查水龍頭、電源、門窗。然後像從前一樣坐回沙發,在靠墊上窩了一會兒。
像剛來那天一樣。
身體沒有明顯的不适,隻是有點困。
困得像是連做夢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想就這樣一直沉下去,
…醒不過來也無所謂。
……
晚飯是從冰箱裡翻出來的之前密封好的雞胸肉,簡單切了片,煎了煎,又撕碎後加了些青菜。
糊弄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也挺好吃的。
晚飯後他洗了澡,順手把那件報廢的外套扔進垃圾桶裡,但他站在原地又猶豫了一會,給撿了回來。
桑提看着它在陽台上滴水。
……算了。留着吧。
第二天他沒出門。
第三天他握着門把手,在出門和待在家裡中選擇了待在家裡。
不是他不想出門,他聽見陽台上那幾盆小植物在喊他該澆水了。
第四天冰箱裡殘存的食物終于吃完了,他被冰箱推着出門采購。
飯是一定要吃的,這是他給自己立下的規矩之一,無論多累多煩躁都要記得吃飯。哪怕隻是用微波爐熱一下昨天的湯,也一定要坐在桌邊吃完。
他轉身鎖門,鄰居家的孩子在樓梯道口跑來跑去,他側身避讓開。
那孩子回頭朝他看一眼,然後朝他吐了吐舌頭,跑開了。
風吹過超市門口的一個發票紙團,在他的腳邊打個圈,急急忙忙的進去了。
超市裡總是那幾種固定的人群,桑提沒有心情在這裡慢步。
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寬闊的地方。
他隻在幾個貨架間快速走過,買了熟悉的東西。
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和他打招呼,是個年紀很輕的姑娘,帶着耳環,笑得很燦爛。
“今天天氣不錯呢!”
“……是嗎?”他下意識接了句,話說完才意識自己好幾天沒擡頭看天了。
在回家路上,他站在大樹下仰頭。
确實是個好天氣,他想。
雲層厚實但是沒有壓迫感,太陽光均勻的散落在大地身上,風也不是很太冷。如果不是出來采購的話,是個去公園散心的好時候。
恰逢一陣花雨,頭頂的玉蘭花瓣從樹上像一艘小船一樣飄飄悠悠的擱淺在地上。
他拎着袋子看着一地落花沒有動。
桑提想起自己好像真的很久沒有好好的看過天空了,他更習慣盯着地面觀察。
盯着天看似乎從來都沒什麼好事。
天上有什麼?
偵察機、無人機、導彈。
總之都是帶來死亡的東西。
人明明是雙腳踩地的動物,卻總想着飛上那浩瀚無邊的天際呢?
天上到底有什麼?
地上的螞蟻繞着花瓣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