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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的走廊很安靜,孩子已經回家去了。
他把鑰匙插進鎖眼時,聽見鄰居家傳來鍋碗碰撞的聲音,還有電視機的新聞聲。
他沒仔細去聽,推開門回家了。
他把外套搭在沙發上——今天順路新買的。然後拎着袋子去了廚房,低頭一看地闆上有些幹掉的水漬,可能是昨天接澆花水的時候一不小心灑下的,沒能被及時發現。
袋子被随手放在台面上,他蹲下身把水漬擦幹淨,又順手拿過擺在一旁的水壺接了一壺新水。
陽台上最小的一株差點死掉,他昨天把它往陽光下移了一些。
他仔細看着葉片的紋路,把它們按照脈絡的走向擺的整齊了一些。
哦,廚房。
他忘記把食物放進冰箱裡了。
……
晚飯依舊簡單,切菜的時候他才發現調料盒裡的胡椒快用完了。
下次去超市的時候記得補上,他在冰箱上的便利貼記了一筆。
夜裡十一點,路燈透過窗簾的縫隙鑽進來,在床鋪上畫了一道線。
他沒拉上,隻是順着那道線看向窗外,夜間有蝙蝠和小鳥在飛。
桑提忽然想起白天那個收銀員說的話,
“今天天氣不錯呢!”
是啊。他想。
天氣不錯。
———
第五天,桑提醒的很早。
他站在廚房做早飯順便泡茶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響動。他等了一會後才走到門前輕輕的打開。
是一封信。
他彎腰撿起後走回客廳,把做好的早飯端到沙發扶手上。
是阿福的信。
他沒想過還能收到來自那個隻有一面之緣的老管家的信。
他猶豫了一下,用小刀劃開信封,取出了裡面的信紙。
…阿福的措辭很客氣與委婉。
……他在邀請他再次去韋恩莊園做客,以協助他布置前庭的新植物。
憑桑提内心來說,他并不認為自己在這個環節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确實不是一個非他不可的邀約。
不,大概也不算是邀約?
更像是一種來自韋恩家的禮節性問候。
他把信疊好,重新放回信封裡,不是很想接受。
……但也不是特别想拒絕。
他咬着有些放涼的早餐。
……
今天是第六天。
他吃完早飯後例行去陽台上看看自己的小植物們。
看上去它們已經适應了位置,葉片又舒展了一些。
門鈴在響。
不是快遞員,也不是鄰居。時長不對。
他轉身走到門前透過貓眼看了一眼。
是個小孩。
準确來說是個少年。身形還沒完全長開,穿着得體,表情不算親切,但很從容。
他站的筆直,像在門口等待什麼本該屬于自己的回應。
隔着門他聽見少年開口:“你是桑提埃爾·艾肯?”
完全不是在詢問的語氣,更像是在确認答案無誤。
桑提沒有立刻回應他,沉默的等了幾秒,然後轉動門鎖,把門打開了一半。
“我是。”
那孩子看着他,沒做自我介紹,也沒什麼寒暄,仿佛在桑提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把他打量許多遍了,現在隻是在驗證一下實物是否與他推測般一緻。
“我聽阿福說你收了信。”他說,“你沒回信。”
“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去。”桑提平靜地說。
“那我替他來接你了。”他說。少年的聲音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更像一個精通交涉與威懾的成年人。
他頓了頓,大概是在判斷眼前這個人是否值得他繼續費力交流。
然後他說:
“我是達米安·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