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蜉蝣》殺青宴上,江沐黎被一杯紅酒潑醒了,半醉的狀态下,她靠着身後的桌子勉強支撐住身子。
酒水從頭頂上流下來,黏稠的液體順着她的輪廓滴落浸濕她的晚禮服,什麼難堪的話混在嘈雜的聲音中,混在圈子裡煉了十年的臉皮,可以面無表情的當做沒聽見,但并不意味着忍氣吞聲。
“我還真不知道江小姐臉皮這麼厚,你也是個公衆人物,竟然背地裡勾搭我姐的未婚夫,還要不要臉?”
說話的女人手裡正撚着高腳杯,杯中還殘留着紅色的液體,酒也是她潑的。
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大家都圍了過來看熱鬧,潑人的是紀家二小姐紀風雪,被潑的是二線女星江沐黎,兩人都不是善茬,真要打起來那真是精彩了。
在娛樂圈裡,勾搭别人老公做小三這檔子事數不盡數,大家都是一笑而過,都是各憑本事争取,不見得誰比誰高明。
這事要被狗仔爆料出去,鬧得人盡皆知,那就不一樣了,江沐黎很可能會因此斷送演藝生涯。
紀家二小姐闖進來,在這種場合潑人,特意讓她在衆人面前難堪,将事情抖在明面上。
在她潑下去的那一刻,在場的記者抑不住内心的激起的澎湃,紛紛端起攝像機,對準兩人拍照錄像。這将會是個大新聞。
好在局面還是可控制的,導演和制作人不可能在新劇未播之前允許這種意外發生,請的一些記者都是打點過的,他們最多拍下這些照片,獲取一些封口費,等新劇播完,再爆料出去還能多掙一筆。
江沐黎面對四周接連不斷的閃光燈,她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的掀起眼簾,目光款款落在對方身上,眼底帶着一抹譏笑。
“我倒是不知道你姐是誰,你姐未婚夫是誰,你又是誰?你就算是上來找茬的,好歹先報上你的大名,小女子孤陋寡聞,沒見識,還請這位小姐見諒。”
聽着是謙恭的話,語氣卻涼涼的,聽得紀風雪心裡極不爽。
很明顯紀風雪落了下乘,被她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自報家門又顯得失了自己的身份,不報人家就說不認識,你是來找茬的。
但在這偌大的帝都誰能不認識紀家二小姐?也不知道她是真不認識,還是裝的?
見紀風雪氣得跺腳,江沐黎輕笑一聲,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在耳邊提醒她,“下次潑人可要看清人再潑,也不是誰都這麼好心,不追究裙子的賠償問題。”
紀風雪狠不得撕碎她這虛假的面孔,将她放在肩膀的手甩開,“你是不敢讓我賠吧?你身上這條裙子,明明是我姐夫要送給我姐姐的,你個挨千刀的騷貨,故意搶我姐的東西!既然要和紀家硬碰硬,那就走着瞧!”
她狠話說完,不打算給江沐黎辯解的機會,踩着高跟鞋離開了宴會。
江沐黎目光清冷,看着紀風雪離開的背影,沒有絲毫慌亂。
圍繞着看好戲的人,都沒安什麼好心,有諷刺譏笑的,也有好奇打聽的。
“唉,江沐黎背後撐腰的到底是哪位金主啊?竟然連紀家都不怕。”
“紀風雪能在場面上鬧開,肯定不是空穴來風,跟紀風暖将要訂婚的人是沈家的太子爺,難不成是沈煜川?”
“管她金主是誰,要是跟紀家作對,肯定沒她好果子吃,看她以後在圈裡還怎麼神氣?”
“别說了,小心人家暗地裡使陰招對付你……”
“我會怕她?呸!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身後那些閑言碎語,像是一把鋼刀插進她的胸口。
江沐黎眼中的星碎子越發寒意森森,大廳耀眼的燈光打在大理石上,光滑的地面映照着險惡的人心和虛榮外表下藏匿的猙獰面孔。
助理小丸剛去廁所回來,見江沐黎湖藍色的禮服胸口上落了紅色的酒漬,急忙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套上。
“沐黎姐,這是怎麼了?”小丸顫抖的聲線透出幾分對她的擔憂。
江沐黎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沒事,“跟我一起去換套衣服。”
熱鬧看完,衆人散去。
*
酒店VIP套間。
小丸去樓下車裡拿來了備用的衣服,這會兒正給她的經紀人秦娆打電話呢,“太過分了,直接闖進宴會,潑了沐黎姐!”
“她沒潑回去吧?”秦娆擔心的是她的臭脾氣,對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沐黎原本就聲名狼藉,要是忍不住這口氣潑回去,等這新聞一上,還不得被網友的唾沫噴死?
“沒。”小丸看向江沐黎的方向,弱弱的縮了一下脖子。
經江沐黎授意打的這通電話,小丸是全程開着免提,秦娆的話全被江沐黎聽了去。
江沐黎倒是不在意的擡聲跟秦娆回話,眸澤中冷意漣漪,“被狗咬了,我沒那麼傻反咬回去,一條瘋狗罷了,打死就好。”
小丸抱着手機瑟瑟發抖。
江沐黎摸摸小丸的腦袋,安撫一下她,“提前适應下一部劇的角色,别怕别怕。”
秦娆沉默了一息,沒有被她的情緒影響到,處理事情來有條有理,“你現在把情況跟我說清楚,我好跟公司商量好該怎麼處理。”
“潑人的是紀風雪,宣稱我小三插足她姐和她姐夫,鬼知道她姐夫是誰!”江沐黎想着今天發生的窩心事就郁悶不已,她一遍褪去身上已經髒了的禮服,換上小丸取來的新衣服,讓小丸過來搭把手,将拉鍊拉上。
“沈煜川。”秦娆完全頭疼,手上攤上這麼個祖宗,紀家和沈家聯姻這麼大的事,訂婚那天都上了微博熱搜了,她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