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許熠再也沒踏足過新興地界,合作自然而然就斷了,本以為棘手的合同,竟然也沒找上門。
工作室所有的項目依然在正軌上,許熠反而覺得不尋常。
再次聽見新興消息時,内部已經換血大改革,許熠看着趙哥興奮地把頭條慷慨激昂的念出來。
趙哥一拍桌子站起身:“你看看!幹黑心買賣的,貪污被曝光進去了吧!聽說是被同行做局給坑了。”
許熠打開電腦,邊畫稿邊問道:“什麼局?”
“金融這方面的事,咱們哪清楚?隻要工作室名義不受損,外界的風雨愛怎麼刮就怎麼刮。”
“很有覺悟啊趙哥。”許熠眼睫垂下,聲音添了不少乏累。
自從工作室組起,他連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現在正處于上升期,他就是想休息也難。
辦公室大門被推開,季餘帶着新合同走進來,工作室不少外接都是他在負責。
季餘把合同推到許熠面前:“還是新興,隻不過上面換人了,新下來個老總,口碑很好。”
許熠接過合同看了眼,上面特意加注前合作面臨的問題,在這上面全都聲明避開。
“新來的老總?”
許熠翻着合同,想起上一次在新興撞見周祁,潛意識懷疑這件事和周祁有關。
季餘翻着合同,打了個哈欠說:“對啊新來的,聽說資曆挺老的。”
許熠沒在繼續問,季餘看着他淡漠的神色,轉頭把趙哥支出去了。
辦公室門合上,季餘朝許熠走過去,一個多月來,他發現許熠一直沒什麼大情緒。
就連拿下首單,工作室所有人都在高興歡呼時,許熠也隻是彎起眉眼笑笑,看起來就像局外人的身份,對任何事情的發生都了然的态度。
他平常沒少和許熠插科打诨,依舊調動不起來他的情緒。
季餘看的出來,許熠在和他保持一種微妙的距離。
“有件事估計你應該會感興趣。”季餘觀察許熠的面色。
許熠擡起頭,靠坐進椅子裡:“什麼事?”
“有關周祁。”
季餘試着許熠的态度,卻依然沒捕捉到他眼裡可能會存在的色彩。
許熠從他嘴裡聽見周祁的名字其實毫不意外,圈子這個東西,隻要是在裡面的人,任何風吹草動都是一手消息。
“你想說什麼?”許熠聲音就像溫水,出口的話挺不善的,但平靜溫潤的聲音卻能全然沖減這種不善。
季餘看着他的眼睛,很澄澈、很明亮,總能讓人不在意他言語裡想表露的東西。
“聽我姐說,周祁投資賠的很慘,一夜之間圈内全是他的負面消息,周祁也是個狠人,親手架空他哥鬧了個兩敗俱傷,這事早就在圈内傳開了。”
許熠眉毛很輕的挑了一下:“确實挺慘的,不過沒人會和錢過不去,更何況是生意人。”
“你覺得很遺憾?”
許熠搖搖頭,雙手放在腦後靠進椅子裡:“搞風投的這種事不是很正常?至于結果,都是自找的。”
“可我還聽說,他是為了你才選擇在北城重新起步,這次的新興如果不是他在背後操盤,可能我們要多費不少精力。”
“結果對我們有利就行了,不用在乎過程。”
季餘深深看進他的眼底,企圖找到一絲動容:“你對他真的沒有任何感情了嗎?”
“說放下了可能是假的,恨他吧倒是真的。”
許熠用着輕挑的語氣說出真心話,他确實是這麼想的。
時間一長,他也以為自己會徹底放下,事實上隻放下一半,這一半就是感情,另外放不下的一半,是恨。
周祁落魄無措的出現在眼前時,他腦海裡生出的第一個想法是報複。
好像跨過了情緒低谷,就想潛意識讨回不公,他性格深處該有的底色一點沒變。
得知原因後不堪回首的三年,他至今沒忘。
許熠看着坐在對面的季餘,面上露出笑容:“合同送回去吧,不簽。”
季餘眼裡迅速閃過一絲不解,随即恢複如常,他注視着許熠的眼睛,是一雙很容易被僞裝騙過的眼睛。
他和許熠接觸了一個多月,就在剛剛,他仿佛才琢磨到許熠内裡的樣子。
許熠對待感情的态度,某一瞬間确實讓他望而卻步。
興許是因為許熠對周祁這件事的表态。
季餘才發現,可能在他上一段的感情裡,許熠才是主導掌握話語權的那個。
許熠不清楚季餘在想什麼,他擡起手在桌面上點了兩下。
季餘拿回合同,聲音有些低:“我知道了,你今晚還在辦公室睡嗎?”
許熠忽地笑出聲:“房子都被我賣了,我不在辦公室睡,我去哪睡?”
季餘站起身,看了眼休息室緊閉的門:“晚上一起吃飯嗎?”
許熠站起身去接水:“不了,最近有點累。”
季餘沒在多說什麼,轉身離開辦公室帶上了門。
許熠放下杯子,站在窗前看着漸落的暮色,時間也不過才五點多,夜色降臨的越來越早,溫度也降得很快。
辦公室裡供暖不是特别足,好在十月末的北城沒冷到讓人打顫的地步。
許熠推門走出辦公室,樓下隻亮了幾盞壁燈,一到下班時間,幾個年輕的卡着點溜得很快。
他不過比下班時間晚了半個小時下來,竟然一個人都沒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