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溫妤上到二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沈清嘉和陳淮之面對面站在各自房間門口。
“都杵在這幹嘛呢?”
何溫妤到洗衣房拿落下的手機,随後沿廊道走過來,看向兩人:“瞧我這記性,清嘉我忘了和你說,淮之今天也回來了。”
沈清嘉但笑不語,偷偷給了陳淮之一個眼刀。
“你們倆也很久沒見了吧?”何溫妤一碗水端平,沒忍住再多說幾句,“清嘉,你要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問他,淮之你也是,别像以前老欺負清嘉。”
欺負?真要論起來,誰欺負誰還不一定。
陳淮之眼底浮現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很是體面道:“當然。”
沈清嘉側過臉,偷偷翻了個白眼。
“行,那我就先下去忙了,你們聊你們的。”
聽到何溫妤腳步聲越來越遠,沈清嘉才卸下乖乖女的僞裝,學着陳淮之抱臂倚靠門框。
随之而來的就是沉默。
度秒如年。
她不說話,陳淮之也跟着不說。
手裡的星星快要捏扁,沈清嘉覺得自己有病,放着樓下舒服的沙發不坐非要跟他在這站樁。
但現在走了,總有種不戰而退的感覺,又過了會兒才生硬開口:“你怎麼回來了?”
相較于她的面若冰霜,陳淮之始終挂着笑:“我不能回來嗎?”
能,當然能。腿長他身上她又管不着。
可從回國到今天,已經遇到三次。他們接觸得越多,她就越是難以控制。
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怎麼,投資界的大佬不需要坐辦公室時刻盯着市場風向嗎?”
陳淮之揚眉,意外她居然打聽過自己:“現在已經不是還用翻蓋手機的年代了,有什麼事都可以線上聯系。而且,我沒有上下班打卡的限制。”
好濃的資本家氣息。
沈清嘉皺皺鼻,被他皮膚白得晃眼,下意識往他身後看。
從這個角度,床隻能看見尾部,跟她這邊一樣,隻有床墊。但整間房沒有開燈,厚厚的簾布把窗戶擋了個完完全全。
沈清嘉勉強從晦暗不明的光線看到一把木吉他,安安靜靜靠在牆邊。
形狀、大小,都像是很多年前他在台上抱在懷裡的那把。
正想着,咔哒一聲,陳淮之突然關上了門。
沈清嘉:“?”
“不好意思,我不習慣給不太熟的人看房間。”
沈清嘉:“???”
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們”兩個字,沈清嘉反應過來,硬生生把“哪裡不熟”給咽回去,冷漠至極地哦了聲。
不就是在咖啡店随口說了句,這人能記到現在?
無聊。
沈清嘉臉繃得很緊,順着自己的話繼續。
“——确實不熟。剛好,我也沒有偷窺不熟的人的房間的癖好。”
-
樓下。
聽到招呼,沈清嘉立刻從沙發彈起身,洗完手沖向餐廳,在看到位置時瞬間失去加速度。
二老已經落座,何溫妤笑着催促:“清嘉,快過來啊。”
飯桌是長方形的,陳唯謙坐在主位,何溫妤和陳淮之各在兩側,旁邊都有凳子。
坐對面,會對上視線。挨着坐,靠得未免又太近。
這一刻,沈清嘉真的想挖地洞。
可惜,陳淮之沒給這個機會,徑自拉開旁邊的椅子,眉眼彎着,像在邀請。
沈清嘉不會在明面上鬧,故意提高音量說了聲謝謝,坐下後又悄無聲息往邊上挪了挪。
二老面面相觑,感慨兩孩子關系還是那麼好。
陳家沒有吃飯禁止說話的規矩。
剛才在客廳,陳唯謙已經和沈清嘉打過照面,于是多跟陳淮之聊了會兒,何溫妤在一旁好奇也會問幾句。偶爾提到沈清嘉,她才應了聲,其餘時間都在專心幹飯。
讨論完以前的事和現在的工作,又讨論到桌上的飯菜在哪買的,怎麼做的。
沈清嘉在心裡偷偷記着,冷不丁被何溫妤提醒多吃點,說她現在看着偏瘦,叫人心疼。她聽話使勁點頭。
半小時過去,話題從天談到地,沈清嘉和陳淮之中間像是隔了道無形的屏障,硬是沒搭上一句話。
直到何溫妤想到幾小時前打電話時沈清嘉的狀态,有些擔心:“清嘉,你感冒好點了嗎?”
沈清嘉嘴裡還嚼着香甜的糖醋裡脊,聽到後不小心嗆了下,猛地咳嗽起來。
撒了一個謊就要另一個謊言去圓。她不願意說不是,否則就要解釋那又是什麼原因。
很麻煩,像賣慘,沒必要。
根本沒生病的沈清嘉把肉咽下去,單手掩着面:“沒事阿姨,我回去喝點藥就好了。”怕不夠真實,又刻意補了幾道咳嗽聲。
何溫妤看她漲紅的臉,一點不信,歎道:“傻孩子。要不要在這住一晚?”
“謝謝阿姨,不過不用了。”她怕麻煩。
何溫妤也沒強求:“那現在住哪呢?”
“萬象城附近,租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