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嵊山立在原地，看着何韻芷的背影

等背影看不見後，他壓低黑色鴨舌帽，懶懶地靠在路燈柱上，眯眼打了個哈欠，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何韻芷剛打開門，擡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楊晴，她面色嚴肅，一言不發，盯着她，她全身泛冷。

“媽媽。”她說話聲很小。

楊晴快步走過來，将門重重關上，聲音冷漠，“何韻芷，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自己要自覺，如果不是今天我去打掃你房間，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麼胡來，還瞞着我養了一隻貓。”她越說越激動，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你給我好好解釋！”

何韻芷不想和楊晴吵架，她也不是吵架的性格。

她輕聲解釋道：“媽媽，那隻貓咪是撿的，我待會就将貓咪送出去。”

“撿的？我花這麼多錢讓你來這上學，你給我撿一隻貓來玩？你時間很多嗎？”楊晴冷笑，她氣得胸口疼，“我看那貓糧都不便宜，我給你的生活費，你就給我胡亂糟蹋，你知不知道賺錢有多不容易？！”

何韻芷聽着楊晴歇斯底裡的怒氣，心裡說不出難受，“對不起，媽媽。”她聲音哽咽，“我知道錯了。”

從小到大，楊晴的怒火上頭，永遠這樣吼她。

她的心抽抽地疼，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裙擺，麻木地看着地闆。

楊晴對于這樣的女兒，很無奈也很難受。

她真不知道她這麼要強的性子，怎麼就生出這樣性子的女兒？

可看見何韻芷哭了，她也不忍再多說。

“馬上把貓丢了，我不想看見。”楊晴深呼吸道。

何韻芷說好，立馬擡步，垂着腦袋，往自己房間走，生怕身後的人将她叫住。

進了自己的房間，何韻芷再也忍不住，靠着門身，蹲在地上，埋着腦袋，輕聲哭着。

這樣的楊晴，她很害怕。

哭了一會兒，何韻芷感覺有東西在蹭她小腿，她愣了下，是貓咪。

它輕輕地貓叫，高聳着它的尾巴，來回焦躁地走着，似乎感受到她的壞心情，它也煩起來。

何韻芷破涕而笑，她擦去淚痕，輕輕地摸着貓咪。

沉默了許久，她柔聲道：“我一點兒都不後悔帶你回來哦，小毛球。”

将貓咪帶回來的那天，她就已經預設最糟糕的打算。

母親無法理解她，但她會努力地理解母親。

她知道楊晴的不容易。

何韻芷理好心緒，将貓咪的東西收進一個大紙箱裡，也将小毛球裝了進去，她輕輕地關上門。

這一切做完，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多。

等她下樓，匆匆走到之前的路燈下，并沒有看見李嵊山的身影。

剛理好的心情，又沉了下去，她有些焦急地四處張望。

依然沒有看見李嵊山。

是她太慢了嗎？

何韻芷喪氣，将手中的大紙盒放在地上，悶悶地蹲在紙箱前，心裡說不出來的煩悶，這樣的心情跟剛剛是完全不一樣的。

“何韻芷。”

散漫的嗓音淡淡，從她身後傳來。

何韻芷頓住，紙箱裡的貓咪已經雀躍地喵喵叫起來，在不大的紙箱裡轉圈，翹高尾巴。

不知道為什麼，何韻芷聽到這聲音，眼淚兀地流了出來，她沒應聲，依然蹲在地上，沒有理會後面的李嵊山。

李嵊山緩步走過來，拎着從便利店買的東西，自高而下，看着依然蹲在地上的何韻芷。

“去買了點東西。”他淡道。

這麼近，她不能裝聽不見了。

她默默擦淚，穩住聲線，幽幽道：“你理理小毛球，它快激動地說出人話了。”

李嵊山淡淡地睨旁邊一臉殷勤的貓咪，他熟視無睹，走到何韻芷面前，見她眼睛紅腫，皺起了眉。

“怎麼哭了。”李嵊山嗓音淡淡，面色卻冷了下來。

何韻芷搖頭，她不想将家裡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她站了起來，紅着眼睛，仰頭看李嵊山，一時無言，李嵊山默默地看她，眸色漸深。

她不想說，李嵊山也不多問。

何韻芷移開眼眸，輕輕道：“這麼晚了，你先走吧。”

“謝了。”李嵊山看向紙箱的貓，又将手上的東西遞給何韻芷，“後面請你吃飯。”

何韻芷看着塑料袋裡，是一袋肉松卷和小瓶的乳酸菌。

還真碰巧，這都是她喜歡吃的。

看見這些，她不禁想，李嵊山買得還真及時。

她晚上沒吃多少，就喝了幾杯果汁，現在正巧餓了。

何韻芷點頭，接過李嵊山遞過來的塑料袋。

他泛熱的手掌，碰到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