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放在别人身上,自然是不值得大書特書的,翊善也覺得這是一個人本來就應該擁有的品質。
正如同孟子說的,人之初,性本善,不善不是人。
不是人是一個很嚴重的侮辱。
可是自從認識了謝吾德之後,翊善有一種感覺,謝吾德是真敢把頭發一捋,然後大聲的宣布他不是人。可偏偏他這個人能夠讓天下震動,讓人不得不教化他。
翊善本來都絕望了,但是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能看到轉折。
他兒子當年第一次說話都沒讓他這麼感動。
謝吾德罵了他一句“弱智”。
謝吾德沒有對邱騰說怪話的理由也很簡單。
這個世界是以宋朝的模型為原型的。
雖然為了體驗感進行了一定的删改,但是如果沒有任何幹預的話,那麼走向的結局是一樣的。
結局相同,其中的一些人物也是類似的。
比如說一心報國的将軍和患有嚴重軟骨病的皇帝。
所以謝吾德才說,如果亞夏和溫特和皇帝接觸多了,他們隻會是那個拔劍而起的人,哪裡會放任他在他們面前活這麼久呢?
他們怒了可不是謝吾德踹一兩腳就能結束的。
面對這個注定故事中的悲劇者,謝吾德完全沒有折磨對方的想法。
他不喜歡悲劇。
他當年看故事的時候就更加傾向于把将軍視為主角,皇帝和奸臣看成反派,然後把整個故事看作是一場悲劇。
他沒有和“将軍”作對的想法。
謝吾德這個人把其他人的底線拉到海溝裡去了,以至于他表現得稍微正常一點就足夠讓其他人出現“他是不是喜歡我”的人生三大錯覺之一。
謝吾德不管他們心裡的一些小心思,看着遠處準備離開軍營的那一行人,随口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看起來有點快樂,不像是在軍營,更像是在野營。
邱騰答道:“是白國派來的使者。”
謝吾德先是應了一聲,半晌才回過神來追問:“他們來幹什麼?”
使節前來,首先要排除串門的可能。
“我們希望能與白國結盟,一起圍攻蕭國。”邱騰立刻回答。
謝吾德沉吟片刻,露出古怪的表情:“為什麼要向别人求助?”
他向來不喜歡求人,覺得這有損顔面。
邱騰臉色平靜:“多一個盟友自然就能少一個敵人,而且也能減少損失。”
不過這話有點要插手軍中事務的意思了。
翊善暗歎邱将軍脾氣真好。
衆人對謝吾德的預期實在太低,對他那些不正經的話一笑而過。
謝吾德哦了一聲,這聲哦幾乎能讓人瞬間意識到邱騰剛剛的話他完全沒有進腦子。
謝吾德完全沒被說服,不過别人既已做了決定,他便懶得再過問。
反正又不是他出面。
“那便這樣吧。”謝吾德雖嘴上說要當皇帝,卻不願為此費心。
他隻是高高在上的感覺,并不喜歡靜下心來去思考對策。
更何況他看邱騰可比那些絮絮叨叨的大臣順眼多了,自然更不會幹涉他的決定行事。
謝吾德消停下來,似乎打算繼續在軍營裡混日子,但邱騰看着他這副模樣,又想到之前謝吾德炸鍋的事情,覺得不能讓他在軍中無所事事,這人實在是太能折騰了,于是有了主意:“殿下可還記得您的姐姐?”
“嗯?”謝吾德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當初創造這個世界時,他曾特意要求“要很多姐姐”。
他有過哥哥弟弟妹妹,唯獨缺姐姐。
可在這世界的八年裡,他幾乎沒與那些姐姐打過交道。
謝吾德本就是個麻煩精,而宮中帝姬皆以溫婉賢淑的标準教養,加上“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八歲到來時已經很難和姐姐們親近了。
這設定終究成了擺設,連他自己都忘了這茬。
他也渴求什麼姐弟親情,不過是一時興起。
就像心血來潮養了隻不親人的倉鼠,哪天倉鼠死了也不會多難過。
正因如此,當邱騰提起時,他才遲緩地想起他确實有幾個姐姐。
幾位帝姬出嫁時他一個都沒去送。
也不是不願意,而是根本不知情。
那些帝姬的生母嫌他古怪晦氣,大喜之日自然不願讓這煞星露面。
謝吾德在宮中既無眼線,宮女太監也不往他跟前湊,有心巴結的他未必搭理。
結果就是等着謝吾德想起這茬的時候她們都嫁出去了。
那些姐姐,早被他忘得一幹二淨。
對此謝吾德毫無感觸,對于她們的排斥也沒有受傷的感覺。
他能玩的太多了,“想要姐姐”不過是當初随口提的需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