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麼。”柳知意說着聲音忽停,意味的不明看着吟柔,笑說:“倒也不是。”
不是?吟柔仿佛被潑了盆冷水。
“那…”
柳知意笑說:“此事說來話長。”
她擡眸睇望向不遠處的十方堂,“不知不覺都走到了,改日再與你說。”
此刻吟柔所有心緒的都系在上面,“姐姐就告訴我,我也好避着些,萬一日後一個不慎,說了不該說的話。”
“這倒也是。”柳知意沉思點頭,眼下閃着苦澀的掙紮,良久似下定決心道:“你若真是好奇,晚些就在花園假山下等我。”
……
十方堂裡,沉檀香氣缭繞,暖絨的陽光自窗棂照進廳中,布灑在滿牆的經卷上,一眼就讓人覺得心澄意寂。
吟柔身在其中,卻前所未有的心亂,執筆抄經的手反複握緊又松開,眼裡似有千百種情緒在糾纏,紛亂不堪。
柳姐姐沒有将事情說清楚,光是那簡單幾句,她已經不能平靜。
不是她的妄想,三公子真的有一枚和幻境中一模一模樣的白玉扳指。
她心頭像被一隻手攥緊的快不能呼吸,她一直以為五公子才是那個人,也是根本就是錯了。
所以她在五公子身上感到的隻有恐懼,卻在第一眼看到三公子時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吟柔握着毛筆的細指緊緊攥起,指尖傳出的尖銳痛意讓她有所冷靜,三公子怎麼會與她……
吟柔咬緊唇瓣,甚至羞愧到不敢再往下想,埋頭對自己說,沒可能的。
眸光彷徨泛糊,如同被困在迷霧裡找不到方向。
“我就知道你要偷懶。”
陡然炸響在耳畔的聲音将吟柔吓住,倉皇擡眸,連眼裡的情緒都來不及收起。
書硯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拿過她面前書到一半的經文,“半日連一卷都沒抄完,還抄成這個樣子。”
宣紙半垂在空中,上面的字一筆一劃亂得不像樣子。
吟柔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竟寫成了這樣,隻知道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枚扳指,纏亂如麻。
“我這就拿去給公子過目。”
“别。”
吟柔心慌意亂,好像書硯拿在手裡的不是經文,而是她不堪入目的羞恥心。
見書硯已經走到門口,吟柔跑上前,手緊緊把着門框,“你别給三公子看。”
書硯張口就想要教訓,對上吟柔滿是央求的眼眸,不知怎麼話就說不出了。
他一邊轉開眼睛,一邊提醒自己别被她這楚楚可憐的樣子給騙了。
“不告訴公子也行,今天将這些從新抄過。”
他本來也是吓唬她,公子哪有功夫看着些。
吟柔繃緊的神經一松,連連點頭。
“晚些我來拿。”書硯說着越過她邁出門檻。
“等等。”
書硯不耐回頭,吟柔眼神掙紮,猶豫再三才試探着問:“我聽聞,三公子原本有一白玉扳指?”
明明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有多不堪,可就像是絕境中的生機,讓她本能想要去抓去,甚至等不到柳知意告訴她。
書硯聽她提扳指,臉色霎時變得不好看,合着自己剛指責她兩句,她就拿公子失勢的事來提醒他。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書硯冷冷說:“别忘了我還要檢查你抄的經文。”
吟柔懊悔自己唐突,回到桌邊開始抄經,可無論她怎麼努力讓自己靜心,寫出來的字還是一塌糊塗。
寫廢了不知幾章紙,才寫了不到半卷。
眼看天色已經暗下,就快到她與柳知意相約的時候,她再寫下去也不能心靜,還是先過去,等知道了怎麼回事,她也好回來繼續抄經。
*
等吟柔去到和柳知意相約的假山旁,此刻天色已經徹底變暗,正是用晚膳的時候,丫鬟下人都在各個院子裡伺候,四下無人。
柳姐姐不知到了沒有。
吟柔心神不甯的朝兩旁張望,轉身的一眼,隐約注意到假山内的中空處有個模糊人影。
她眼睛一亮,想必是柳姐姐已經到了。
隻是怎麼在那裡,吟柔蹙眉思忖,畢竟是忌諱的事,确實要避着人談。
假山下的空間比她想得還要大些,加之光線昏暗,她又沒有掌燈,隻能摸索着往裡走,口中小聲喚:“柳姐姐。”
“哪有什麼柳姐姐。”
吟柔身子被一股強勁的力量從後面擁住,撲面的粗沉呼吸貼着她耳畔疊纏在肌膚上,激起一層層的汗毛。
吟柔渾身戰栗,眼裡爬滿驚懼,這個聲音,是五公子。
她張口想要呼救,陳宴璘幹脆利落的捂住她的嘴。
她用盡全力也隻能發出像小貓一樣的嗚嗚聲,腰身被陳宴璘的鐵壁箍着更是動彈不得。
絕望頃刻将她籠罩。
陳宴璘偏頭饒有興緻的看着她在他懷裡掙紮,玩世不恭的低語,“爺好好在這裡休息,你卻闖進來,可是想勾引爺?”
吟柔瘋了似的搖頭,她根本不知道他在這裡,否則就是殺了她她也不會進來。
“不是?”陳宴璘狐疑的反問。
吟柔重重點頭,陳宴璘看了她半晌,似在審視,吟柔心懸在半空。
忽的,陳宴璘輕聲一笑,“管你是不是,即然送上門來,可就走不了了。”
吟柔整顆心墜進深淵,他根本就是在戲耍自己,之前他就幾番糾纏,這次怎麼可能還放過她。
耳畔粗灼的呼吸不斷欺進,吟柔抖動顫栗,不可以,不然她就真的沒希望了。
感覺到他捂在嘴上的送了一些,吟柔拼着全力,張口死死咬在他掌上。
“嘶——”
陳宴璘抽氣,一把将手抽出,掌根處赫然是一圈泛着血珠的牙印。
吟柔借機抱着肩逃到一邊,大口喘着氣驚魂未定,她看着陳宴璘身旁的空隙想逃出去。
陳宴璘盯着手上的牙印,眼底陰戾暴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欲逃走的小東西。
吟柔慌回過頭,陳宴璘扼在她腕子上的手就像鎖鍊,要拖着她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