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通火通明,觥籌交錯。
柳知意一直快走到離宴席不遠的地方才停下,聽着閑談笑語聲,她定神調息了幾下,若無其事的往宴上走去。
才走近,陳宴璘就敏銳的看了過來,眼裡噙着問詢的意味。
柳知意心裡一陣苦澀,在他逐漸不耐下來的目光裡,輕輕點頭。
陳宴璘眸光倏忽亮起,迫不及待起身就往席外走。
毫無留戀的背影刺痛着柳知意的眼,雙手緊握直至指甲被别斷,升起刺骨的痛意,才猛地将手松開。
陳老爺執着酒杯與人談笑,瞥見她的身影不忘問:“吟柔呢?”
又是宋吟柔。
柳知意柔婉的眉眼下是難掩的怨怼,她進府時老爺從未給她另待,同樣也很快對她失去了興緻,卻對宋吟柔百般疼寵,給了她所有人都沒有殊榮。
而她在這陳家的日子一眼看到頭,除了那間小院子,她哪裡都去不了,她的大好年月都要荒廢在這裡。
她以為直到死都是這樣,五公子卻出現了,她起初驚慌失措,漸漸卻沉迷其中,沉浸在那背德的關系裡,刺激荒唐的同時,她感覺自己也像活過來了。
五公子比老爺強盛年輕,從不吝啬愛憐的哄慰,她以為他是真心對自己,可也是宋吟柔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他甚至不再看她,隻在關于宋吟柔的事上會來找她。
讓她幫她解圍,甚至要她促成他們。
柳知意盯着自己折斷的指甲,恨意充斥在胸膛裡讓她無法喘息,這一切都是因為宋吟柔,她憑什麼,是不是隻要她不在了,五公子就會回心轉意。
她眼裡的恨怨逐漸覆蓋住清明,擡頭看着陳老爺,“老爺問吟柔麼?她麼…”
*
呼——呼——呼—
好熱,誰來救救她。
吟柔身體裡像被放了把火,熊熊的火焰燒的她幹熱無比,渾身的水分如同被抽調幹,竭力張開唇瓣,企圖呼吸一些新的空氣,可好不容易含了一口,不等劃過喉嚨,就被刺啦一聲燒幹。
怎麼辦,好難受,她想睜開眼睛,身體卻綿軟的毫無力氣。
不能這樣下去,她反複命令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氣,終于撐開一些眼簾,渙散的瞳孔濕潤泛紅,隔着朦胧的視線巡看過一圈,發現自己還在先前的屋子裡。
柳知意不見了蹤影。
“柳姐姐…”
百轉千回的聲音仿佛被酒浸過,将吟柔自己都吓了一跳,怎麼會這樣?
腦袋暈眩的厲害,她記得自己本是要換衣裳,忽然感到頭暈,那個熏香!
吟柔此刻再去尋,桌上卻早已不見了那個香爐,香爐一定有問題,而她昏迷時,柳知意卻好好的。
一陣寒意自心底爬出,緊接着又被鋪天蓋地的熱流壓下,吟柔無力蜷縮起發顫的身體,臉龐燒紅的愈發厲害,透濕的眸光裡噙着慌亂。
她這是怎麼了,身子裡好像有蟲子爬,又好像從内裡開始空乏。
不管怎麼回事,她都要趕緊離開這裡。
吟柔手撐着桌面想要站起,才一動,一股入骨的麻意從腰窩處滲出,刹時爬遍全身。
“唔…”
吟柔緊咬住唇瓣,鬓發被沁出的汗意打濕,可憐脆弱的貼在臉畔。
她呼吸打着抖,直把唇咬的快滲血才勉強站立住,一步一挪到門邊,伸手拉了兩下竟紋絲不動。
絕望自頭頂澆下,她再次用力拉門,還是打不開,被鎖上了。
吟柔險些癱軟,雙手緊緊吊着門環才不不至于讓自己摔倒。
她眼裡已經全是恐懼,一定要逃出這裡,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心慌意亂的環看過屋子,目光定在東側的窗子上,幾乎撲過去推窗。
開着!
夜風自窗棂灌進,吟柔激動的差點哭出來。
門外卻傳來開鎖的聲音。
吟柔駭然縮緊瞳孔,不管進來的是誰,都一定不會有好的下場。
她一刻不敢停提抱着裙擺,手腳并用往窗子上爬,腰腹被窗欄擱的生疼也不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