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
肩上的手緊緊握着,另一隻手也在用力,許檸斜看了他一眼,蘇黎眨着好看的雙眼。
算了。
一個解釋最後很可能換來更多的解釋。
許檸放棄了糾正司機的話,隻不過——
萬分熟悉的眼神落到蘇黎的身上,蘇黎身軀一僵,最後隻能将兩隻手收了回來,屁股也往車的另一邊挪過去,頭低下來看過一邊。
眉眼低垂,手攥成了拳,一副鬧别扭的模樣。
瞧着,許檸暗笑一聲,但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免得又被人讨巧賣乖的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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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村到林城市區,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先要早上六點起床和村裡面的人一起等村裡唯一一個有車的人,一輛三輪的汽車,十幾個人一起擠在一輛又窄又小的車上,如果某一天要去鎮上的人實在是多的話,有些小孩子會坐在父母的腿上,而像許檸,她隻能坐在村裡人要拿去鎮上賣的東西上面,可能是瓜果、可能是樹木。
一個人的車費是五塊錢,無論站還是坐。
到了鎮上的時候,要去唯一一家的炸雞門口那裡等要去市區的公交車,半個小時一個車次,若是碰上堵車或者是其他事情的話,等待的時間就會更長。
考上了高中後,在每次的周日下午都會去那裡等待,每一次她都能聞到炸雞店傳出來的香氣,但她從來沒有進去過,炸雞店的牆壁裝修是透明的,所以站在外面的人能清晰地看到店員出餐,炸得金黃酥脆,盡管沒有吃過,但她想象中是這樣的。
到了市區後,司機在路上會說要去哪裡的話就要提前跟他說,這種時刻,那時候的許檸無論坐了多少次都不太敢大聲的說出口,這時候跟在她身邊的蘇黎就會出聲,有了一次經驗後,後面每一次蘇黎都會主動的跟司機說他們要下車的地點。
下了車還要走到公交站點,等待要去學校的公交。
從村裡到市裡,出行還是比較方便的,而如果要從學校回家的時候,就要累上許多,因為,到達鎮上的時候并不會有專門回去的車,如果你想回去的話,隻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搭在路口等待的摩托司機,但是一個人要二十塊,剩下的一種是不需要花錢的,那就是自己走回去,十公裡。
然而每次走回去的時候,許檸都不會覺得累,因為有人在陪她。
回憶戛然而止——一陣響徹天際的鞭炮聲喚回了許檸的思緒,清靈的雙眸轉了轉,她看向道路前方,原來是路邊有一戶人家在放鞭炮,但是不是大人,而是小孩。
司機帶着關切的兇惱:“小孩兒,不能在馬路上放鞭炮。”
許檸整個人側看外面去,瞧着一張張稚嫩卻充滿笑意的臉,許檸不自禁地被渲染了,也勾起了唇角。
嗯,一會兒大人出來了,估計就笑得沒那麼開心了。
蘇黎看着她,瞧見臉上的表情,擔心的情緒也緩和了,但是目光還是繼續放在她的身上。
許檸看着汽車的鏡子,果不其然,在車繼續行駛向前的時候,許檸看到幾個大人從房子裡面走了出來,手上還拿着東西,而剛才那幾個在放鞭炮的小孩慌忙的四處逃竄。
視線收回,許檸低頭一笑,耳後調皮的發絲順着她的動作也滑落了下來,有點癢,手還沒有擡起,一隻大手伸過來自然地将那縷頭發重新撩至她的耳後。
舉起的手被人握住手腕處,慢慢地将其放到腿上,滾燙的溫度繞着脈搏傳遞,似要抵達心髒。
許檸望着她,越是靠近從村,以往似是被埋沒的記憶接踵而來,細長又翹彎的睫毛撲簌眨動,手腕被松開了,但男人得寸進尺地一點一點地和她掌心相扣。
面對目光,蘇黎乖張一笑,許是剛才司機的誤會讓他得了笑臉。
要是放在平常,許檸肯定是不會讓他得意太久,但是現在,許檸心中莫名地給了他幾分縱容,嗯,大概是回家了吧。許檸想。
蘇黎心中也是這樣想的,因為在從村的時候他就是被許檸偏愛的。
但他也知道,這是因為許檸作為姐姐才這樣。
可,那又怎麼樣呢。
他,蘇黎,就是被許檸偏愛的。
已經抵達鎮上了,現在開始行駛的是到從村的路,路面的水泥地慢慢地變得崎岖,很陡,坐得人屁股疼。
許檸的手很自覺地握住旁邊的扶手,忽然的,蘇黎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張坐墊。
許檸驚訝:“你什麼時候買的?”
一邊說着,她一邊微微起身,柔軟的坐墊緩沖着因為凹凸不平的路面帶來的震感。
看見她沒有那麼難受了,蘇黎說:“順手買的。”
最近網絡上興起了一股吐槽,别人問‘yes or no,’一般人都會回答yes或者no,但是也有少部分奇特的人選擇回答‘or。’
許檸微繃直了唇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話。
司機這時候出聲:“妹子,你家老公還真是貼心啊,跟我有得一拼,這麼好的男人,你可得好好珍惜。”
蘇黎對這個司機的感受是難以言喻的,但他最後的半句話說得非常符合他的心意。
蘇黎高興着:“我老婆這麼好,我一定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