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靜，保暖器的暖光化成點點星落在周遭。

隻有一間空房間，所以楊梅拿出了夏天專用的涼椅，供蘇黎來睡覺，外面的風變得小了，房間裡依舊暖和。

蘇黎從涼椅上坐起來，漆黑的眼珠望着一邊床上的人，許檸呼吸平穩，兩手輕攥着身上的大紅被子，一步一步靠近，身形纖長的男人腳下化出一道高大的影子，影子撫摸在熟睡中的人，仰望神女的觸碰。

月亮也打起了瞌睡，蘇黎壓着薄薄的眼皮，随後将手上的毛毯子輕輕地蓋在許檸身上，穿着白天換上的的冬衣着衣而睡，涼意始終是有點小，男人的長腿被迫半蜷縮着。

海天的邊際起了白，許檸睜開了雙眼，頭側着看向門口旁睡在涼椅上的人，沒有被子，沒有床，實在是惹人心疼。

睫毛顫動，許檸瞧着身上多出來的毛毯，她動作輕緩的起了身，露出了白皙的腳趾，穿着黑色涼拖鞋，将蓋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毯子重新放到了蘇黎的身上。

許檸半蹲着在涼椅旁，目光一點一點從男人的臉滑過，最後的視線落到蘇黎緊蹙的雙眉上，下意識的，許檸伸出手，纖細的指撫平好看的眉。

透過窗能隐約看到天上的晨曦。

清緩的女聲。

“這麼多年都不回來，是不是就想要我看到家裡變成這樣。”

破敗不堪的模樣，她就不會再離開了。

——

“起床了，嬸子做了早飯，快來一起吃吧，”洗漱完看見從廚房裡出來的楊梅，楊梅将手裡的菜放到桌子上，雙手在系在腰上的圍裙抹了兩下，她看着許檸，然後又看站在一旁的蘇黎。

說：“昨晚睡得怎麼樣，冷不冷。”

保暖器很耗電，過了零點的時候兩人就關掉了。

許檸笑着：“不冷，謝謝楊嬸，不然我和蘇黎昨晚都不知道睡在哪兒了？”昨天雖然也有其他人邀請他們去留宿，但是兩人從小到大，在村子裡就和楊梅一家關系比較好。

準确的來說，當年在許檸爸爸還有爺爺奶奶去世之後，隻有楊梅一家給予許檸幫助，至于其他人并沒有，不過許檸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在糧食短缺的年代，養家裡的人都已經很困難了，何況是其他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呢。

許檸的爺爺奶奶是以前逃荒來到從村的，所以除了他們姓許，村子裡的其他人都是楊姓。

楊梅慎怪着：“還跟嬸子客氣什麼，來别說了，外面冷，快來喝口熱粥暖一暖身體。”

楊梅拉着許檸的手朝着餐桌走過去，蘇黎跟在兩人的身後，視線落到前面交握的手，眼珠轉了下，他沒說話，走進去的時候，餐桌上已經坐了兩個小孩子了。

餐桌上面擺好了八副碗筷，楊梅家裡一共十口人，她的丈夫是入贅的，姓黃，兩個人一共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在鎮上買了房不和他們一起住，今天女兒回來了，帶着她的丈夫還有兩個孩子。

吃過了飯，許檸眼神示意蘇黎将買的水果糖還有年貨一起拿出來，東西都放在了房間裡，蘇黎回去将東西全部拿了出來，剩下來的隻有一些蠟燭、黃紙這些。

看到幾乎都要占滿半個房間的東西，楊嬸哎喲的惱怪幾聲：“回來就回來了，還買這麼東西幹什麼，這多浪費錢啊，你們在外面也不容易。”

許檸安撫道：“楊嬸這不貴，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以後都不敢來家裡吃飯了。”

貴不貴的楊梅怎麼可能不知道，聽許檸的話她也明白是想讓她安心收下。

許檸從蘇黎手裡接過一盒保養品放到楊嬸的手上，說：“小的時候要不是您，哪有現在的許檸和蘇黎。”

提到這，楊梅的眼眶紅了起來，舉起手抹掉眼淚，辛勞的手握着許檸不放：“你們好好就行，我做的那些不算什麼。”

這時楊嬸的外孫女腳步踉跄地靠近着許檸，一直在身側等候的蘇黎眼皮微動，許檸連忙抱住她，女孩抓着許檸的衣角不放手，肉乎乎的拳頭慢慢松開，裡面有一顆糖，軟音：“漂亮姐姐，給你，糖。”

氣氛頓時緩和。

許檸笑着，接過糖：“寶貝，這麼乖啊，”手摸着小孩順滑的黑發。

垂在腿側的雙手收縮，蘇黎唇瓣繃直成了一條線。

楊梅看着兩人，臉上也不自禁地露出了笑臉，她抱走女孩放到女兒的手裡：“去媽媽那裡，外婆要和姐姐有重要的事要說。”

被突然抱走的女孩不哭也不鬧，乖乖地趴在媽媽的肩頭上。

許檸注視了着母女兩人，額角上的傷疤忽地有些泛疼，放下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許檸的注意回來了，看着站在她身側的人，手心被人輕撓了一下，有點癢。

許檸忍者癢意，手指抓住搞怪的家夥，一點抵抗都沒有的手反被人握着，蘇黎唇角上揚。

看見他們感情還這麼好，楊梅也就放心了，在外面互相照應也總比一個人好。

楊梅對着許檸說道：“檸丫頭，你來嬸子屋裡，我和你說點事。”

聽見話，許檸就要松開手裡的寬大手掌，察覺到她的動作，蘇黎抿着唇不放，在許檸安撫地看了一眼過去又立刻慢慢松開了，許檸說：“你去檢查祭祀的東西有沒有缺的，我很快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