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務室看過了沒有?”
早上面對室友們的關心已經有些手足無措的路餘,在此刻面對梁成修時,變得愈發不自然。
對着舍友們還能劃分成同學之間的互幫互助勉強應對。可梁成修的身份不在此列,路餘自己把人主動劃分在了親人的分類裡,可此刻面對他的關心,反而又覺得不适應。
路餘胡亂點了點頭,下意識挂出張笑臉,語氣輕松道:“看過了。我們剛剛才從醫務室回來,輕度扭傷,醫生開了藥,過幾天就能好。”
梁成修這才稍稍安下心,有些抱歉地朝另外兩人笑笑:“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我們是小餘舍友,幫忙也是應該的。”楚桑笑了笑,看向路餘,“小餘,這位是你的朋友?”
路餘這才想起介紹,扶着梁成修的手站直了些,點頭道:“啊……對,是朋友。他叫梁成修。”
“他們是我舍友——楚桑和黎元。”
幾人簡單打了個招呼,話題又重新拐回到了路餘身上。
梁成修眼神掃過三人手中的課本,溫聲道:“你們是準備回寝室?”
楚桑點點頭:“醫務室的值班醫生說小餘最好是靜養幾天,給開了病假單。”
梁成修微微颔首,偏過頭打量了一眼宿舍樓,又問:“你們寝室在幾樓?”
“……”路餘沉默了一瞬,“五樓。”
“我帶他上去吧,你們剛好也能休息會。”梁成修擡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楚桑和黎元,話說得十分委婉,卻也隐隐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男人身上的低氣壓來得莫名其妙,路餘下意識拽住了他的大衣袖口,擡頭對上他重新投來的視線,看着他眼裡的複雜情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是在擔心?
可他們才認識了不過短短幾天,就是再相見恨晚的知己好友,也需要時間來促進磨合。
更别說他們還僅僅是一段以金錢維持的虛假關系。
想到這裡,路餘的眼睛忽然挪開了視線,微微垂下的眼簾藏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自嘲。
路餘轉頭看向楚桑:“班長,你們先去忙吧,我讓我朋友帶我上去就行。”
楚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不着痕迹地轉了個來回,随即點了點頭,拍了拍黎元的後背,輕笑道:“好。那病假單就先放在我這,等會去導員辦公室剛好順便幫你把這幾天的病假請下來。”
梁成修看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低頭湊近路餘耳邊,低聲問:“餘餘,昨晚傷到的?”
男人靠得太近,呼吸間的熱氣落在耳背上,激起一陣戰栗,路餘耳朵霎時紅了一片,扶在小臂上的手掌存在感愈發強烈。
路餘推他:“我自己能走。”
梁成修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聽話,語氣倒是依然溫柔:“要背還是要抱?”
“我真的能自己走。”
路餘壓着聲音,臉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語氣也跟着冷下來:“放手。”
“對不起……”梁成修視線落在路餘受了傷的那條腿上,又氣又心疼,但還是連半句重話都沒敢講,“餘餘,你寝室在五樓,這麼走上去我怕二次受傷,就當我是個人形輪椅,能少走兩步我們就少走兩步,行不行?”
“韌帶拉傷如果不好好休養的話,也是會留下後遺症的,到時候真的不是疼幾天這麼簡單了。”
路餘原先抗拒的态度在聽到“後遺症”三個字後忽然就弱了下來。梁成修耐心十足地又問了一遍,态度堅決地拒絕了扶着上樓這個選項,最後意見總算勉強達成一緻,背着路餘上了樓。
四、五樓兩層樓都是英語專業的學生。
路餘相貌出衆,又是這屆的市狀元,放着清大京大不去,偏偏來了江大讀英語,本身經曆就傳奇色彩十足,成績又好還不擺架子,專業裡的男生和他關系都還不錯。
眼下又不知道從哪來了個氣質溫潤隽逸的濃顔大帥哥背着他,認識路餘的同學在路過打招呼時都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路餘堪堪維持住了唇角的微笑,接連和幾個人打過招呼後,終于還是選擇把臉埋進了梁成修的背上。
“……”
他起先拒絕隻是因為一時過不去心裡那關。明明早就想好了甯可要虛假的關心也不要路家人得寸進尺地吸血和輕蔑,卻還是會在意識到梁成修做的這些隻是因為他給的錢時,心情控制不住地低落一瞬。
但眼下這個情景,反而讓他有些後悔剛才在樓下沒有堅持自己最初的選擇。
大庭廣衆之下在一堆曾經認識的人面前社死,哪怕路餘對他們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但這也實在是一件十分考驗心髒承受能力的事情。
相比起路餘自欺欺人式的逃避,梁成修顯然對衆人好奇的打量目光接受良好,手腕上挂着牛皮紙袋的拉繩,兩手托着路餘的膝彎,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
像是察覺到背上的人的心情,梁成修十分懂事地沒在樓梯上開口,直到背着路餘走進502将人安穩放在椅子上後,才彎腰蹲在他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小腿。
路餘下意識想躲,卻被那隻大掌牢牢制住,灼熱的掌心攏住空蕩的褲管,隔着一層不算厚的布料貼上小腿肚。
路餘眼睫微顫:“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