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手機要充電,不打了。】
梁成修拽了點被角蓋在身上,擡手摘掉了還戴在臉上的金絲眼鏡,另一隻手則摁上了錄音鍵。
或許是頭一次吃這種藥,藥裡的安眠成分起效飛快,不過短短幾分鐘,路餘眼皮止不住的下沉,連耳機都沒來得及摘,就已經快要沉入夢境。
半夢半醒間,手裡還緊握着沒放的手機似乎震動了下,路餘勉強将眼睛睜開一條縫,眯着眼神志混沌地随手點開。
耳邊驟然響起一道略顯熟悉的,低沉卻溫柔的聲音,帶着略微沙啞的磁性,說話時語氣徐徐,顯出幾分不同于其他人的親昵。
“好吧。那餘餘晚安。”
男人的聲音好聽,語氣又十足溫柔,聽得人本就迷迷糊糊的意識也跟着軟了幾分。
路餘終于撐不住阖上了眼睛,在濃重困意徹底将他包裹的前一瞬,昏昏沉沉間忽然想,這個聲音如果去講睡前故事,應該也很合适。
别墅内的暖氣靜靜運轉,梁成修退出聊天界面,轉而打開了助理發來的彙報文件。
梁氏集團産業龐大,涉獵範圍極廣,業務往來更是橫跨國内外。随着梁氏逐步擴大的商業版圖,各類隐患也層出不窮。多少集團一邊讨好投誠想從梁氏指縫裡撈好處,一邊卻又時刻盯着梁氏的動向,隻等梁氏一朝疲軟趁機分而食之。
上一世他按部就班地順着母親的意思留在了國外,花了幾年時間才摸透梁氏,擺平隐患後才着手轉移重心回國。
相比起上一世在國外時經曆的争強鬥狠、互相針對,眼下的梁氏卻是内憂外患,搖搖欲墜。
梁成修一目十行地掃完資料,手指微動,處理完後又發了幾條新消息過去。
還沒等助理回複,一條通話邀請猝不及防地彈出。梁成修眉尾微挑,點了接通,賀子傑歡脫的聲音驟然在房間内響起。
“梁梁,跟誰打電話呢,我打半天都顯示占線中。”
梁成修伸直了一雙長腿,雙腿交疊,語氣輕松:“有事?”
賀子傑風風火火慣了,對兩位發小的脾氣卻是了如指掌,見他故意兜圈子便也沒再追問。
倒不是他不好奇,隻是隔着個手機屏幕,到底比不上面對面審訊,梁成修要是真不打算說,能跟他裝模作樣杠一天。
“沒什麼大事,就是問問你明天有沒有安排?嚴嚴說他哥明天開會管不着他,反正沒事,我剛好也把車給你還過去,順道給你辦個接風宴。”
說到還車,賀子傑這才想起前不久的驚險逃生:“對了,你怎麼知道老頭會走壩前路的?太神了!要不是聽你的換了路,我真的差點就要跟老頭撞上!”
“逃跑還不走小路,不抓你抓誰?”梁成修不置可否,“我都行,你們看着辦吧。”
“我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好嗎?誰家抓人往大道上堵啊。”賀子傑抱怨了幾句,“還‘都行’?要不是你一天天忙得連個鬼影都抓不着,回來這麼久了,我們仨能連頓正經飯都吃不上?”
“不過說認真的,你媽還和以前一個樣也不知道你這麼多年怎麼忍過來的。我聽說在國外的時候她給你安排相親來着?你去沒去啊?”
梁成修:“我不可能聽她的安排,更不可能接受商業聯姻。你覺得我去沒去?”
“也是。欸我就是順嘴那麼一問。”賀子傑話題跳得飛快,“那就明天中午十二點?你可以的吧?地址我等會發你。”
“知道了。”
*
私人包廂裡,聽見門口姗姗來遲的動靜,兩個早就落座的人齊齊轉頭看向門口。
“遲到啊遲到!自覺一點,上次在酒吧你就沒喝幾口,這回别想跑!”賀子傑把酒杯往身旁一推,伸指敲敲桌面,挑眉打趣。
梁成修從他手裡接過車鑰匙,一邊往空座走一邊把手裡的東西怼到他面前着重晃了兩下,旋即收回掌心:“想再開幾天就直說,别想诓我酒駕。”
賀子傑翻了個白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那種人嗎?”
“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嚴玉堂順口接茬,一手打字忙着回消息,一手把面前的菜單推到了梁成修面前,“我倆先點了幾道,你看看還有沒有要加的。”
梁成修多加了兩道菜,順手開了罐可樂,還沒喝兩口,就聽賀子傑話裡有話地撺火。
“對了,嚴嚴你是不是還不知道?”
嚴玉堂一心二用,一邊給微信那頭的哥哥彙報午餐進度,一邊配合着他嗯了聲表示疑惑。
有人配合,賀子傑本就無風自浪的性格愈發來勁,用胳膊杵了杵低着頭專注發微信的嚴玉堂,意有所指地問道:“嚴嚴,如果有人在你被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救了你,你怎麼辦?”
嚴玉堂頭也不擡:“能怎麼辦?跟人道謝,再看人缺什麼把人情還了。”
賀子傑拽着自己的同盟晃了晃,繼續道:“那你會在隻見過一面的情況下,一路跟着個陌生人去賓館不?”
“我是變态嗎我尾随人家?”嚴玉堂被他晃得終于放下手機,“要真這樣我哥能把我腿打斷。”
“不是?”嚴玉堂慢半拍反應過來,擰眉看向被八卦的當事人本人,“你?!”
嚴玉堂來回打量了一回神色各異的兩人,表情也逐漸複雜了起來:“成修,國外的法律我不清楚,但在國内,尾随是犯法的!”